三月初,京城。
黑色的紅旗轎車平穩地駛過海淀區,最終拐進了一條綠樹掩映、戒備森嚴的道路。
路旁沒有顯眼的標識,只有一塊樸素的牌子,上面寫著幾個莊重的宋體字——華夏中央黨校。
車子在校門口緩緩停下,經過嚴格的證件核驗后,才被放行入內。
鄭儀坐在后座,目光沉靜地望向窗外。
當車輪碾過那道無形的門檻,駛入這片占地千畝的校園時,一種混合著莊嚴與使命感的氛圍,瞬間將他包裹。
這里,就是華夏黨培養高級領導干部的最高學府,被外界稱為“共和國高級干部的搖籃”。
校園極其開闊,與外面的車水馬龍、都市喧囂判若兩個世界。
筆直寬闊的林蔭道兩旁,是歷經歲月洗禮、高大挺拔的白楊和蒼松翠柏,即便在冬日也未完全凋零,依舊保持著一種沉穩的綠意,如同忠誠的衛士,默默守護著這片思想的圣地。
錯落有致的教學樓、圖書館、學員樓,多是蘇式或現代中式建筑,風格莊重、大氣,外墻顏色多為沉穩的灰色或棕色,沒有過多的裝飾,卻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度。
路上行人不多,偶爾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學員,大多步履沉穩,神色專注,低聲交談著。
他們年齡多在四五十歲,穿著樸素。
無需介紹,鄭儀也能感覺到,這些人,無不是來自全國各地、主政一方或執掌關鍵部門的精英人物。
即便是鄭儀這樣早已見慣大場面、執掌一座重要地級市的市委書記,此刻身處此地,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敬畏之情,以及一種……即將融入這股洪流的豪情。
他,鄭儀,此刻也成為了這“搖籃”中的一員。
車子在學員報到處停下。
流程高效而嚴謹。
核對身份,領取學員證、飯卡、課程表、學習資料……一切都是標準化操作,工作人員態度禮貌而專業,沒有多余的寒暄。
鄭儀被安排住在學員樓的一個標準間。
房間陳設簡單,但干凈整潔,書桌、臺燈、衣柜、獨立衛浴一應俱全。
窗外正對著一個靜謐的小花園,幾株臘梅還在頑強地吐露著最后的芬芳。
他放下簡單的行李,沒有多做停留,便拿著剛領到的校園地圖和課程表,走出了房間。
他需要熟悉一下環境,尤其是那個傳說中的地方——學校的“實事求是”大禮堂,以及被譽為“理論寶庫”的中心圖書館。
走在寧靜的校園里,初春的寒風依舊料峭,但鄭儀的心卻是熱的。
他仔細看著課程表:
《馬主義基本理論與華夏化時代化最新成果》、《宏觀經濟形勢與政策分析》、《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領導科學與領導藝術》……
課程設置極具系統性、前沿性和針對性,幾乎涵蓋了治國理政的方方面面。
授課老師,無一不是相關領域的頂尖學者或部委權威人士。
正當他邊走邊思考時,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鄭書記?真是你啊!”
鄭儀聞聲回頭,只見一個身材微胖、笑容和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
正是江東省會城市,承天市的市長,周上賓。
“周市長!這么巧!”
鄭儀臉上也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主動伸出手。
“是啊!我剛才在報到處好像看到個背影就像你,沒想到真是!”
周上賓用力握住鄭儀的手,顯得十分熱情。
“咱們江東這次來了不少人啊,我剛才還看到省發改委的王主任了。這下好了,學習期間不寂寞了!”
周上賓是江東本地成長起來的干部,擔任承天市市長已有數年,資格比鄭儀老,兩人之前在工作中多有交集。
鄭儀在明州推動“新明州建設”時,有些項目需要省里協調,與周上賓打過不少交道。
周上賓此人,性格圓融,善于協調,在省城人脈很廣。
兩人雖算不上至交,但關系一直維持得不錯,屬于能夠合作、也能互相給面子的“官場熟人”。
“是啊,周市長,以后還要多向你請教。”
鄭儀謙遜地說。
“哎,鄭書記你太客氣了!你現在可是咱們江東政壇最耀眼的新星啊!主持明州全面工作,這次又來黨校學習,前途無量!”
周上賓拍了拍鄭儀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分真誠的羨慕,也有一絲試探。
“哪里哪里,都是組織培養,工作需要。”
鄭儀應對得體。
“走,鄭書記,反正時間還早,我帶你轉轉?這地方我可是第二次來了,熟!”
周上賓熱情地提議。
鄭儀正有此意,便欣然應允。
兩人并肩在校園里漫步。
周上賓果然是個“好導游”,不僅熟悉路徑,更了解許多書本上沒有的“典故”。
“看到那座紅樓了嗎?”
周上賓指著不遠處一棟古樸的紅色磚樓。
“那是老校區保留下來的一棟樓,聽說五六十年代,很多后來成為國家領導人的老前輩,都在那里學習生活過。現在主要是校史陳列館和一些研究部門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