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他對企業、對資本的真實立場;
觀察他如何在“歷史遺留問題”和“現實發展需要”之間尋找平衡點;
這些細節,遠比張林在公開場合的漂亮表態更能說明問題。
“鄭書記,你怎么看?”
就在這時,張林溫和的聲音響起。
鄭儀抬起頭,看到張林正微笑著看向自己,眼神中帶著一絲詢問和試探。
顯然,張林也對鄭儀的沉默產生了好奇。
鄭儀合上筆記本,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略顯無奈的笑容:
“張市長,您是地方工作的老手,這方面經驗豐富。我還是想多聽聽您的意見。”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其他幾位組員:
“畢竟,我們今天模擬的是省里協調小組的角色,既要考慮政策的連續性,又要兼顧基層實際操作的可行性。”
“這方面,我覺得張市長最有發權。”
這番話既給了張林面子,又把皮球踢了回去,同時還不著痕跡地提醒了“省里協調小組”這個角色定位。
完美地維持了自己的中立姿態。
張林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微微一笑,接過了話題: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拿起案例材料,聲音沉穩有力:
“這個案例的核心矛盾,表面上看起來是補償標準問題,但實質上,是政府公信力問題。”
“當年為了趕項目進度,壓縮了征地程序,甚至可能存在口頭承諾未兌現的情況。”
“這導致村民對政府后續的任何承諾都持懷疑態度。”
鄭儀在心里暗暗點頭。
張林一眼就看穿了問題的本質。
不愧是明州的常務副市長,處理這類問題確實是行家里手。
“所以,我的建議是——”
張林的手指在材料上輕輕點了點:
“第一,承認歷史錯誤。”
“省里協調小組的第一份公告,就應該明確表態:當年征地過程中確實存在程序不規范、承諾未兌現的問題。”
“這不是軟弱,而是重建信任的第一步。”
錢研究員眼睛一亮,顯然對這個表態很滿意。
李國濤則微微皺眉,似乎覺得這個“承認錯誤”有些示弱。
但張林馬上接著說道:
“第二,補償標準必須堅持政策底線。”
“可以上浮,但必須有明確的上浮依據——比如當年的口頭承諾現在如何折算成補償標準。”
“絕不能開'按鬧分配'的口子!否則后患無窮!”
這一條又正中李國濤的下懷,他立刻點頭表示贊同。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張林的目光變得銳利:
“必須找到一個新的利益平衡點!”
“光靠提高補償標準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騰飛機械是勞動密集型企業,用工需求大。”
“我們可以協調企業,優先錄用符合條件的被征地農民,簽訂長期用工合同。”
“同時,由政府牽頭,對被征地農民進行定向技能培訓,讓他們真正獲得可持續的生計來源。”
“這才是長遠之計!”
鄭儀在心里暗暗贊嘆。
張林這套方案確實老道。
既承認了歷史問題,安撫了村民情緒;
又守住了政策底線,避免了“按鬧分配”;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個新的利益平衡點,把單純的“補償”變成了“可持續的生計”。
一舉三得。
難怪能在明州那個泥潭里幾上幾下,最終還能站穩腳跟。
當然,說的好聽和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但這并不是現在要追究的問題。
“啪啪啪——”
李國濤帶頭鼓起掌來:
“張市長說得太好了!就這么辦!”
錢研究員也微微點頭,雖然沒說話,但神情明顯緩和了許多。
省紀委的李委員則深深地看了張林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請張市長代表我們組發吧。”
鄭儀適時地推了一把,徹底把張林推到了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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