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東城門一看,他們都有些傻眼。
城門外,整齊地跪著少說百十號人,烏泱泱一大片,都穿著孝服,最前面擺著六個蓋著白布的死人,還拉起了一條橫幅,上書:“蒼天無眼”四個大字。
乖乖,十幾號人他們敢抓,這么多人怎么搞?人家沒哭沒鬧沒搶沒打,只靜靜跪著,甚至連城門都沒堵,真抓了,萬一處理不好,激起民變,怎么辦?
雖說衙役就是爪牙走狗,一切行動都聽上官吩咐,但真出了大事控制不住,想要平息民憤,他們是多適合當替罪羊的角色!
一個個人精轉頭看了看彼此,默契地交換了眼神,他們分散開,將這群人圍了起來,驅趕走看熱鬧的旁觀人員,趕緊去請上官了。
山陽縣里,董佑一聽消息,躲得比兔子還快,報到林泳思處,他借口昨夜辦公太累,頭痛得很,也沒立刻前去。
淮安府署,紀懷恩是個萬事不理混吃等死的性子,大手一揮推給顧同知,至于顧儀德,也想躲清靜,百十號人上書請愿,一聽就不會有好事。
但是其他人比他消息更靈通,先一步請假的請假,公出的公出,竟沒有一個能主事的,他被架在了火上烤,沒得選,只能硬著頭皮去了東城門。
“大人啊,請為小民們做主。”見終于有官員現身,為首的一排孝子賢孫連連叩首,口呼青天,開始喊冤。
“爾等有何冤屈,為何不到公堂上告?跪在此地,是何道理?”
“大人,小的們不敢去,四十板子小的們身子骨怕是撐不住啊!小的們想為長輩討個公道,卻也不想送了自己的小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請大人原諒則個。”
顧儀德被噎了回來,心想這幫人是不是故意來給他難堪的。
“堵塞城門,靜坐示威,本就觸犯刑律,念爾等事出有因,便不與追究了。爾等派幾人主事,隨本官前往府署,其余人等抬著尸首先回家去吧。讓死者入土為安才是正理。”
“大人啊,小的們的長輩原本不必死的,可他們為了讓小的們活命,才自行了斷了自己的生命,大人,杜家逼死這么多人命,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啊?”
“杜家?哪個杜家?”
“自是咱們淮安首富,杜仲然杜老爺家。”
“哦?可杜老爺已于幾日前仙逝了。”顧儀德心里警鈴大作,不對,這些人怕不是也沖著杜家來的!
“當時強行加佃租的,乃是杜家的姑爺,康老爺,吾等狀告的也是他。”
“求青天大老爺明查,杜家隨意增加佃租,讓我們幾十家佃農無法過活,他逼傷人命,逼良民入賤籍,強擄小的們的女兒為奴,此時她們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求大老爺還小民們一個公道!”
前方出首之人話音未落,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在他們這些披麻帶孝之人身后跪下,竟一眼望不到頭了。
眾人一齊高呼:“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那場面,誰看誰都會心驚不已,因人數著實龐大,一個處理不好,后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就連顧儀德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快去請世子爺!”他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淮安這一畝三分地兒上,說話比他管用的人還有不少,自己搞不定請外援沒毛病吧?
想讓他這個小腦袋瓜頂雷?呵呵,不好意思,鍋太大,自己背不動。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