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知漁的淚光,蘇無際拿起抽紙,抬手給對方擦了擦眼淚。
“慢點喝,這樣猛,沒幾杯你就該醉倒了。”
宋知漁紅著眼睛,撅著嘴,帶著些許的委屈,輕聲說道:“醉了……才好呢。”
蘇無際從小生活在一個溫馨幸福的大家庭,此刻縱有萬般憐惜,終究無法完全設身處地地代入一個自幼便與父母離散的姑娘。
宋知漁主動拿過酒瓶,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再次倒滿,隨后舉杯,對蘇無際說道:“哥,你陪我一起喝,就當……就當慶祝我找到了……”
蘇無際點點頭,拿起杯子和宋知漁碰了一下,隨后說道:“想喝酒就來皇后酒吧找我,管夠。”
說到這,他又溫和地強調了一句:“不用任何理由。想喝,我們就喝。”
“嗯,謝謝哥。”宋知漁點頭,再次一飲而盡。
這一下,被辣出來的眼淚更多了,洶涌難止,她用手背去抹,卻只是讓視線更加模糊。
蘇無際沒有再多安慰,只是耐心地、一遍遍用紙巾幫她擦拭。
畢竟,這個時候的宋知漁,正處于情感洶涌的時候。
多日以來,她在猜到了自己身世之后,一直在默默獨自承受著壓力,沒有對任何人講。
這種不敢深挖的真相,這種無法忽視的重量,對于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來說,實在是太沉太重了。
此刻,酒精成了最直接的催化劑,讓宋知漁內心之中那些無處安放的情緒,終于得以決堤。
兩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這一瓶在半小時之內就見了底。
也不知道是由于酒量本身就比較好,還是眼淚流得太多,帶走了部分醉意,這會兒的宋知漁除了雙頰緋紅、眼中添了一抹動人的迷離水光外,竟未顯多少醉態。
這微醺的嬌態,反為她驚人的美麗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愈發動人心魄。
“無際哥,我還想再喝一瓶。”宋知漁說道。
此刻淚水已止住,笑容重新在她臉上綻放,宛若雨后被洗凈的百合,純凈而明亮。
“好,今天都依你。”蘇無際說著,把服務生叫過來,又要了一瓶同樣的白酒。
餐廳里的那些男人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望著這邊看過來,他們心底對蘇無際都有些嫉妒,更有些鄙夷。
畢竟,大家都是男人,在他們看來,此刻蘇無際又要了一瓶酒,明顯是要直接把這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給灌暈。
至于灌暈之后會發生什么,就不而喻了。基于男性的占有欲而……他們想想就覺得心痛。
蘇無際把這新的一瓶酒拆開,然后說道:“這一次,咱們慢點喝。”
“嗯。”宋知漁乖乖點頭,她的清澈眼眸映著燈光,也映著對面唯一的人影,“哥,和你喝酒,真的很開心。”
蘇無際說道:“你開心,不是因為和我喝酒,而是本來就有值得開心的事情。”
“哥,”宋知漁的目光有些飄遠,聲音也輕了,“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大概會一輩子留在山里,現在可能……已經嫁人生子了。”
她說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眸光微動,明顯又有些動情了。
“放心吧,就算你沒遇見我,有你奶奶在,不會讓你這么早嫁人的。”蘇無際笑著伸出手,揉亂了宋知漁的頭發。
結果,這是干燥的冬天,他這么一摩擦撫弄,對面姑娘的長發居然起了靜電,幾縷發絲俏皮地飛揚起來。
但這微微炸毛的發型,配上宋知漁因酒精而氤氳迷離的眼眸與無可挑剔的容顏,竟生出一種鮮活又脆弱的美麗。
蘇無際看著對面的姑娘,嘴巴張了張,一時間有些失神,竟忘了說些什么。
宋知漁單手撐著腮,歪著頭,問道:“哥,你在看什么呢?”
蘇無際正在愣神,聽到問話,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看你啊。”
宋知漁一下子變得笑眼彎彎,明眸之中的神采明顯更亮了幾分:“我是不是很好看?”
蘇無際點點頭,老實承認:“嗯,特別好看。”
“哥,希望你永遠都覺得我那么好看。”宋知漁盯著蘇無際,眸子里寫滿認真。
這種迷離與鄭重相交織的目光,就像是一發裹著糖衣的子彈出了膛,徑直射穿了蘇無際的心房。
這一刻,天天在美人堆里打滾的蘇老板,不禁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沉默了半晌,蘇無際才聲音干澀地憋出了一句:“干杯。”
他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然而這種時候,烈酒入喉,卻無法撲滅心底那一簇與某種情感有關的火苗,反而讓之越燒越旺。
這邊白牧歌才剛離開……昨天蘇無際剛跟她過完了團圓夜,一直折騰到了早上,消耗的體力和精力,到現在都還沒恢復呢。
而此時,在晚上,由于宋知漁的淚水,和這瓶五十二度的白酒,蘇無際居然控制不住的心跳過速。
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個渣男。
但蘇無際確定的是,自己似乎對每一個姑娘都是認真的——
該死,渣男實錘了。
這個念頭涌出腦海,他自嘲地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掉。
又倒了一杯酒,再喝掉。
…………
他連著喝了五杯之后,才發現這瓶酒已經又被自己喝掉了一半。
宋知漁看著他,輕輕咬了咬嘴唇,那迷離又明亮的眸子里閃過些許心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