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老夫人,一位有著獄族血統的婦人。
雖然今日只是初初地見了一面,但劉馳馳卻能基本肯定,她與自己之前或是之后見過的獄族都不一樣,她更像是位褪去了戾氣的方外人士一般。
安詳,平和,她與世無爭的氣質,總是讓劉馳馳懷疑自己識錯了人。
可她手腕間的山字紋身和她庭院中種植的往生草,又無容置疑表明著她實實在在的獄族身份。
于是,對于獄族的印象,劉馳馳正在稍稍改觀。
而此時,這和藹的夫人正巧就站在南廂房的外面,這倒是劉馳馳未曾意料到的。
他連忙作揖向老夫人問好。
老夫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既是穩重又不失親和的大家族氣質。
“剛才聽下人們說,你出去很久都沒回來,我便過來看看,這樣你回來了就好。”
“讓老夫人掛念了。”
看著老夫人,他心里冒過一個念頭。
“方才去江邊閑走,遇到一群蒙面的持刀人,一番廝斗,倒是救了一位和尚回來。”
“哦?”老夫人略有些訝異。
“城里最近這么不太平嗎?”她問一邊的阿蠻。
阿蠻依舊是垂手躬身答道:
“回老夫人,可能是因為城里最近多了一些外地人走動,確實有些不太平。”
老夫人思忖著點點頭,叮囑道:
“最近還是少出門為好,待在家里總歸要安生一些。”
劉馳馳和阿蠻點頭說好。
轉念老夫人又問道:
“那救回來的僧人呢,你們把他怎么安置了?”
阿蠻忙把門讓開。
“正在這屋休息呢,受了些傷。”
“那僧人受了傷?”老夫人一蹙眉頭,問道:
“什么樣的傷?”
“刀傷,利刃傷的。”劉馳馳答道。
“已叫城南的韋郎中看過,只是傷了皮表,敷了些傷藥,已經沒有大礙了。”阿蠻補充道。
老夫人仍皺著眉頭,過了多久說道:
“好吧,你們不要掉以輕心,權且觀察,如情形不對,阿蠻你速來后院找我。”
能有什么不對,這老太太是不是也太過緊張了吧,劉馳馳心里嘀咕,可是嘴上卻沒說什么。
老夫人并未進屋看望那僧人,交代完畢后,便由丫鬟陪同著回她那后院的庵房去了。
傍晚來臨,日頭下得很快,才眨眼的功夫金陵城就幾乎黑了。
鑒于白天發生的事,和老夫人的叮囑,殷家一早便緊閉了厚重的府門。
府門之內,仿佛完全隔離在一個安靜的世界里,這安靜,竟然靜得讓劉馳馳心中覺得有一點發毛。
草草用了些晚餐之后,劉馳馳又去那釋行文房中看了一下。
雖吃過一些東西,釋行文的身體依然有些虛弱,看來確實需要休息。
沒說上什么話,劉馳馳便告辭出來了,一來讓這僧人好好休息,二來他也想再去找阿蠻聊聊一些關于洛陽的話題。
掩了南廂房的房門,剛走出不遠,就聽見一聲慘痛不已的哀嚎聲音,那聲音就傳自南廂房,黑夜里凄厲無比,真聽得他起了一脊梁的冷汗。
等他趕到釋行文的房中,這僧人已經因為高燒和疼痛而暈了過去。
劉馳馳這時再看他背上的傷口,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傷口已然惡化成一個潰爛的血口,膿水混著血水,散發出濃烈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