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了,他忽然一本正經地正色道:“電影里的舞廳老板形象太壞了,我可不想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所以不能在百樂門拍。”
他說的沒錯,要是真在百樂門拍,的確會惹來觀眾不好的聯想。他生平最好面子,好不容易才樹立起有原則的流氓形象,當然不許別人隨便來破壞。問題是,潛都潛了,你現在才說不行?陸秀欲哭無淚,早知道剛剛就該拼死抵抗的!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的不滿,杜雪懷勾了勾嘴角,笑著補充道:“看在你把我伺候得這么舒服的份上,我幫你打聲招呼,那部分的戲你帶劇組去月宮舞廳拍。逼良為娼,那是三流舞廳的拿手好戲,我手下的兄弟在那邊接過好幾場跟舞女有關的糾紛,也不算冤枉了他們。”
這還差不多……
電影里最重要的場景就是舞廳了,剩下的場景除了王秀英的家,都可以直接在大街上取景,成本比起之前的簡直下降了不止一星半點。
因為這部片子是現實劇,所以連道具都不必準備,甚至連流浪兒的衣服收容所那邊都有現成的。當時婦聯的姑娘們嫌衣服臟,想要扔掉,還是陸秀特意吩咐了才洗干凈留下來的,為的就是電影的拍攝。
杜雪懷出手,月宮那邊的拍攝肯定是免費的,他們說不定還會給陸秀紅包,所以成本為零。舞女都是本色出演,流浪兒也是本色出演,所以道具成本也為零。陸秀算來算去,這部片子竟然除了電影膠片跟人工,基本上沒什么別的支出。想想公司剛剛從那邊賺來的那筆巨款,她忽然有種有錢沒處花的憂傷。
“你知不知道上海哪里有租拍攝有聲電影的器材?”有了錢,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因為遇上問題擱淺的膠片有聲片計劃。
杜雪懷有些茫然:“你拍的不就是有聲電影嗎?”
“我說的不是蠟盤有聲片,而是真正的有聲片,外國那種膠片跟聲音結合在一起的片子。”
“認識是認識,不過那幫家伙都是一毛不拔的奸商。你如果去租,肯定會獅子大開口。”杜雪懷有些不解,“何必非得用外國人的機器,不是很好嗎?”
陸秀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是時代的局限性啊,他根本就不理解技術革新的重要性。
看她一臉的執迷不悟,杜雪懷連忙提醒道:“而且,現在的國產片院線根本就沒有放映膠片有聲片的設備,一旦使用外國人的機器,你的片子拍出來之后根本沒地方放映。國產片院線放不了,外國片院線又進不去。到時候里外不是人,看你怎么收場。”
他哪里會知道,陸秀拍的目標人群就是只會進高端外國片影院的有錢人,他們才是能夠給婦聯的流浪兒童收容所貢獻大筆捐獻的肥羊。
“這部片子拍出來之后,不會在國內上映,我會先帶去參加國外的電影節。到時,自然有人哭著喊著想放我的片子。”
后世的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戛納電影節、柏林電影節如今還只有威尼斯一個,另外兩個根本還沒創立。
在這個時代的外國人眼里中國人依然是拖著辮子的落后形象,得獎是不用指望的,但稍稍引起些注意還是辦得到的,陸秀就不信,她使用后世技巧拍出來的片子外國人會不識貨。
小孩跟動物永遠都是最容易被觀眾接受的形象。的電影版在原本的歷史上也曾在國外創造過不俗的佳績,雖然提前了十幾年,但一部好電影的感染力跟年代是無關的。
在這個崇洋媚外的時代,只要國外稍稍有些贊譽之聲傳回來,必定有大把人不要臉地過來舔跪。到時只要杜雪懷稍稍發力,以他在上海灘上的聲望,不愁會沒人哭著喊著過來要拷貝放映。
如今陸秀已經成了杜雪懷的合法妻子,妻子讓丈夫幫忙,天經地義。而且,日本人就要來了,就算想用也沒多長時間可用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用白不用。
大概是被陸秀的豪壯語嚇到了,杜雪懷愣了片刻后,才有些僵硬地道:“我發現我雖然已經努力提高了標準,但還是小看了你。”
“嘿嘿嘿……”陸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近百年的見識,那可不是白給的。
見她已經有了打算,杜雪懷沒有再勸,笑著點了點頭:“如果你真想租機器,明晚上海總商會有場晚宴,陪我一起去參加吧。也是時候讓我的朋友們見見我漂亮的妻子了。”
“好!”他最后那句話他是用英語說的,陸秀沒有半點不好意思。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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