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懷最終還是沒有告訴陸秀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問不出來,陸秀也不勉強,只是之后的一段時間里,一有空就往靶場跑,拼命練習著射擊的技術。她也知道如果真的遇上連杜雪懷也無法解決的麻煩,自己根本不可能幫上多少忙,但還是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不知道是最近見識了這個世界太多的黑暗與死亡,還是覺得那幾個人惡貫滿盈,死有余辜,那次打靶事件之后,陸秀竟沒有產生太多的負罪感,只是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流露出對杜雪懷的些許忌憚。沒辦法,見識了大魔王的真面目,一點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杜雪懷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段時間一有空就粘過來摟著她,全然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攻勢效果不錯,一段時間之后,陸秀終于慢慢消除了心中的那點隔膜。
終究是親手殺了人,雖然沒多少負罪感,但那天之后她還是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半夜醒來冷汗淋漓。杜雪懷趁機攻城略地,兩人的關系終于還是走到了最后一步。生米煮成熟飯的一剎那,她總覺得有種不小心落入了大灰狼圈套的感覺。
陸秀才知道,原來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避孕|套,只是因為是舶來品,不像后世那么普及罷了。成功試用后才知道,原來杜先生真的既不是同性戀,也不是性無能。只是因為從小見識了他那位軍閥父親后院的各種明爭暗斗,不想讓無辜的女子重蹈兩位母親的覆轍,決定嚴守他那個洋媽咪一夫一妻的教導而已。
沒想到,一守就守成了魔法師。
大概是因為憋得久了,那家伙在床上根本就不像平常那樣溫文爾雅,每次都直接化身成餓狼,那如狼似虎的模樣無數次讓陸秀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會被撕成碎片吃掉。
陸秀無比怨恨避孕|套的發明者,如果沒有那東西,他肯定會收斂一點。知道用了那東西就不用擔心懷孕后,那家伙徹底有恃無恐了。偏偏那家伙雖然看著文弱,體力卻是魔鬼級的。剛剛突破最后屏障的那幾天簡直可以用痛并快樂著來形容。
陸秀已經開始考慮趕快開始新片的拍攝,遠遠的躲開他了。
就在她結束隔離,回到家沒多久,終于下畫了。其實,按照一般電影的排期,早該下畫了。無奈身為女主角的她這段時間蹦跶得實在太歡了,從開始的婦聯救助流浪兒童開始,到為了澄清謠以身涉險,挺身而出,再到后來子不語的身份曝出,消息簡直一浪接著一浪,令人目不暇接。每次都恰恰選在觀眾快要忘記的時候。
這一連串的巧合讓連映了兩個多月,票房甚至還持續走高,最后變成了一個令其他國產片做夢也無法企及的奇跡。
票房的最后數據統計出來的時候,陸秀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竟然接近六十萬大洋!當初話劇那六萬塊就已經把她嚇得夠嗆了,電影竟然直接在后面添了個零。幸虧這段時間經歷了那么多事情,她的神經已經足夠堅韌了,不然,絕對會被這個恐怖的數字嚇到。
其他電影沒這么好的天時地利,但就算只有的領頭,也足夠令人心驚了。原來電影這么賺錢,難怪那么多小公司不要命地想拍電影!
雖然放映期長達兩個多月,但因為時代的局限性,放映的地點其實僅限于上海一地,又因為上海很多影院受到外國電影公司控制,只放映外國片,其實真正放映的影院相當有限,在這樣的條件下,竟然能斬獲六十萬的票房,如此盛況用奇跡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就算扣除稅款跟院線分成,全明星電影公司也能拿到將近三十萬大洋。這個數字讓陸秀高興得連著好幾天都沒睡好,她滿腦子都是如何購置新機器,如何拍攝出更好的電影,如何把全明星發展成世界一流的東方電影王國。每天做夢都會笑醒,惹得杜雪懷時不時摸她額頭,擔心她是不是發燒了。
最令陸秀高興的是,因為的強勢碾壓,張石川兩周前剛剛上映的新片慘遭滑鐵盧,聽說上座率只有小貓三兩只,直到下畫后,才稍稍有所好轉。
可惜,這部片子無論是演員的表演,還是制作水平,都遠遜于同樣是蠟盤有聲片的珠玉在前,這部原本還算過得去的片子瞬間就被比成了粗制濫造之作,想要翻身,簡直難如登天。在陸秀看來,能夠收回成本就應該感謝老天保佑了。
得到消息,陳秋實跟云大龍他們興奮得喝了個爛醉如泥,紛紛表示那口憋了將近十年的氣終于徹底順了。
大獲成功,陸秀這個做老板的當然不能沒點表示,票房數據出來的當天,就在公司宣布要擺慶功宴酬謝全體員工,順便補上因為她被隔離而沒能吃成的年夜飯。獎金當然大大的有。得到消息,公司上下一片歡騰。
趁著大家籌備慶功宴的機會,陸秀領著陳秋實氣勢洶洶地撲向明星公司,準備讓張石川履行他的賭約。其實,按照他們的賭約,當初電影上映的時候,就能打上門去的。但好不容易打一次賭,當然要等效果最好的時候再去打臉。
沒能拿到又失敗在望,張石川果然已經沒了陸秀初次見面時的那股傲氣。雖然態度一如既往的生硬,卻是一臉的疲憊,就像失去了銳氣的垂暮老人,給人一種日薄西山的頹喪之感。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蝴蝶效應,陸秀竟然忍不住有些內疚。除了脾氣壞點,他其實還是一個十分敬業的電影人。至少,他對電影事業的那份熱愛是發自內心的。
這么想著,陸秀生生咽回了那些小人得志的冷嘲熱諷,笑著用一種平和的語氣道:“張導,到了你該履行賭約的時候了。”
愿賭服輸,張石川原本已經做好了面對百倍于當初自己曾經給予陸秀的嘲諷的心理準備,見陸秀態度如此平和,竟然還吃了一驚。愣了片刻后,他竟苦笑著搖了搖頭,收起了一臉死不低頭的倨傲。
“你真是子不語?”如果有熟悉他的人站在這里,肯定會驚訝于他此刻的態度。
“當然!不然當初為什么會因為張導的幾句話就翻臉?”見張石川態度軟下來,陸秀笑著跟他開了個玩笑,“多虧了張導演,我還得了個滬上淫|少的稱號,這可不是一般女孩子輕易能夠得到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