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幾天里,陸秀連百樂門也不去了,留在家里專心致志教導雪球喊mommy。也不知道是怎樣一種心理作祟,她根本沒辦法接受杜雪懷趕在她前面聽到雪球的這聲daddy。總有種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卻被人竊取了革命成果的詭異感覺。
“叫mommy!”
“daddy!”
“不會叫mommy,那叫麻麻也可以啊!”
“麻麻麻麻麻……”
“沒這么多麻,麻麻!”
“麻麻麻麻麻……咯咯咯……”
……
可惜,特訓的效果明顯不怎么樣。想到杜雪懷可是努力了將近一個月才出的成果,陸秀并沒有放棄,每天對著雪球不停念那兩個字。搞到后來,只要她一湊近雪球朝他做口型,小家伙就不停咯咯直笑。
這臭小子顯然把這當成了一個好玩的游戲。
現在兩個小家伙一個四個月,一個六個月,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連陸秀還算充沛的奶汁都有些捉襟見肘,還好,兩個孩子都已經能夠吃輔食了,倒也沒有出現糧食危機。
每天只要聽到陸秀對著雪球說話,毛團也會開始跟著咿咿呀呀,還不停揮舞著小胳膊小腿,不知道是不是期待能夠加入兩人的對話。
連毛團都會咿咿呀呀了,雪球發育得當然更好,小家伙不僅學會了喊daddy,還學會了嬰兒最強大的天賦技能,爬行。只要一找到機會,就會滿地亂爬。自從學會了爬行,他能夠探索的區域開始無限擴大。很快,他就發現了自己勢力范圍之內最有趣的一件玩具——毛團。
每次只要陸秀把兩個孩子放在同一張床上,沒過多久就會發現,雪球已經爬到了毛團的身邊,有時候趴在她身上舔她嘴唇上的奶漬,有時候抓著她的小手小腳又舔又啃,一邊啃還一邊咯咯直笑,幸虧他才剛剛開始長牙,不然,可憐的毛團肯定就不止被啃哭這么簡單了。
要不是早知道嬰兒是用嘴來探索世界的,陸秀說不定會以為自己生了個小食人族。有了幾次經驗之后,她再也不敢讓他接近毛團了。對嬰兒來說,兩個月的發育差距果然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啊!還好,女孩子發育比男孩子快,毛團也不是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的消息并沒有徹底消失。街頭巷尾依然在熱議著的劇情,報紙上時不時還能看到幾篇的觀后感。陸秀甚至還以子不語的名義收到了不少熱情洋溢的讀者來信。
其中尤以棄婦團最為熱情。林鳳麟都能夠堂而皇之地把拿出來,足以說明這個時代對男人拋妻棄子到底寬容到了什么程度。可惜,在這樣一個由男人把持了話語權的時代,那些可憐被拋棄的原配們的聲音根本就沒人能夠聽得到。雖然殘忍地把世間最殘酷的真相毫無保留地送到了觀眾們的面前,卻也無情地揭露了那些拋妻棄子的男人丑惡的嘴臉。可以說,是對不負責任的渣男的一次嚴正的審判。
當時演出的時候,甚至還有人被觸動了傷心事,當場在劇院內哭暈過去。
看著那一封封字跡或娟秀,或樸拙,文筆或優美,或幼稚,卻無一不透著滿腔誠摯的謝意的信,陸秀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們不少人把她當成了一個可以說心里話的朋友,毫無保留地把那些面對身邊的親友時無法說出口的話一一告訴了她。
看過那些信,她才知道張瑞云的經歷竟然還算不上最慘的。民國不少渣男簡直刷新了她對人類的認知,看完那些信,她連著胸悶氣短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忽然理解了為什么后來那些在報紙上力挺的文章都透著一股感同身受的味道。
最讓她心顫的是一封地址為四馬路會樂里的信。會樂里是上海灘有名的紅燈區,是頭等妓|院長三堂子聚集之處。
上海的妓|院分三等,長三、幺二、野雞。前兩種向工部局登記領取執照,還要定期檢查身體,至于第三種,則是傳說中的私娼。除此之外,還有花煙間、咸肉莊、咸水妹等等,名目繁多。甚至還有不少外國堂子,有日本人、高麗人、暹羅人之類的黃種人,也有以白俄人為主的白種人,混著英法美各種國籍,還有猶太人跟吉普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