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說得好!”
那人被架出去之后,臺下竟然掌聲如雷。仿佛他們剛才根本就沒有跟著那人一起起哄一般,大概他們都自動把自己歸類成愛美人的英雄了吧。
陸秀以回后臺整理儀容為由向大家告了聲罪,脫下剩下的那只鞋子,赤著腳,垂頭喪氣地回了杜雪懷的辦公室。
她早知道這個時代歌女的地位低,卻沒想到竟然低到這種程度。被人當眾辱罵,竟然也無一人站出來聲援。雖然最后靠著急智成功扳回了一城,她的心情卻糟糕依舊。
“沒事吧?”她表現得太明顯,連杜雪懷都擔心地問了一句。
“沒……”陸秀勉強擠出了一抹微笑,俯身去看兩個孩子,才發現毛團竟然被杜雪懷抱在了懷里。
大概是被初到世上時的下馬威嚇壞了,毛團嚴重缺乏安全感,比起雪球愛哭不知道多少倍。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會哭的孩子有人抱。陸秀好幾次回到辦公室都看到杜雪懷一臉無奈的抱著毛團哄。而雪球,則乖乖地躺在那里自己跟自己玩,時不時還咯咯笑兩聲。
陸秀原本還擔心母親懷孕時抑郁的心情會影響到他。真沒想到他竟會長成這樣開心的一個小家伙。
看到眼前這個明明被分走了大半的疼愛,卻還在傻笑的小家伙,陸秀的心情忽然奇跡般好了起來,俯下身,親了他的小臉蛋一口。
自己是為了他才站上那個舞臺的,又不是為了外面的那幫家伙!
調整好心情,她回化妝間另外找了一雙鞋子。之前扔出去的那只鞋子,她讓張漢聲派人去找了。可惜,不知道被誰撿去了,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這些鞋子尺寸不合,款式又老氣,陸秀原本也只是用來做個過渡,倒也并不可惜。
她剛想上臺,忽然在化妝間門口碰到了三個熟人。她原本的鄰居,百樂門的舞小姐,姜秀珠,張小紅,柳鶯鶯。
“真的是陸小姐啊,我們開始還以為認錯人了。”
“沒認錯,就是我。”身為一個現代人,陸秀并不覺得自食其力有什么丟臉的。相反,站在這里,她反而比留在林家時腰桿挺得更直。
“陸小姐,你剛剛的話,說得特別好!那幫臭男人,一邊對我們說著甜蜜語,一邊又看不起我們。說我們下賤,那么知道我們下賤,還追著我們不放的他們又算什么?”說話的是姜秀珠,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對男人懷著敵意。
“陸小姐,你的歌唱得真好聽,特別有味道!比無線電里的紅|歌星唱得還好聽!”這是柳鶯鶯,依舊是怯生生的,跟其他那些落落大方的舞小姐一比,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過獎了,混口飯吃。”
“陸小姐,你不是寫字的嗎?怎么會來百樂門?”這句話是張小紅問的,她關注的問題永遠都比較實際。
“很簡單,沒錢了。”打量了三人一眼,陸秀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哦,對了,你們幾個舞跳得怎么樣?”
“啊?”身為舞小姐,卻被人問舞跳得怎么樣,三人都有些茫然。
陸秀連忙解釋:“我打算跟張經理要幾個人給我當專屬伴舞,從外面找人要從頭開始訓練,太麻煩,所以想從舞女中挑。伴舞有固定工資拿,也不用讓客人動手動腳。就是怎么跳得聽我的。”
“放心,不會逼你們跳艷舞的!”見她們有所顧慮,陸秀連忙又補了一句。
三人都笑了。
“我們當然相信陸小姐,這樣的機會求之不得!”
陸秀跟她們約定了第二天集合的時間,剛想往外走,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云云!”
她轉身,看到了一張跟鏡中的張瑞云極為相似的臉。那張臉稚氣未脫,明顯正處于少年跟青年之間的過渡期,此刻,那張臉的主人正冷冷望著她,一臉的痛心疾首。
“四……四哥……”
竟然是張瑞云的四哥張若瑋。張若瑋只比張瑞云大三歲,今年才剛從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畢業。陸秀繼承了張瑞云的記憶,知道他今年會回國,只是沒想到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家,卻出現在了這樣的場合。
“云云,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雖然并沒有比張瑞云大幾歲,但面前的年輕男子還是擺出了一副長者的姿態,殺氣騰騰地興師問罪。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