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沒辦法進去,陸秀脫掉了披在外面的死人衣服,又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抓住機會,跟在一個獨行的男人身后混了進去。
這個時代身為女性大部分時候都處于劣勢,但有時候卻也是種優勢。不少男人進賭場的時候都帶著女伴,成功混進去之后,陸秀的存在根本不引人注目。
不愧是在這個時代都能掛上霓虹燈的賭場,這邊的規格的確很高,各式各樣的賭臺賭具令人眼花繚亂,要不是里面的人依然一身民國的打扮,陸秀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誤入了八十年代賭片中的場景。
里面空間很大,但架不住人多,依舊煙霧繚繞,空氣渾濁至極。陸秀找了半天,才在轉盤臺前找到了那個指使那幫少年搶了她錢的男人。她深吸了一口氣,抓緊了路上撿的一片鋒利的竹片,心臟狂跳不止。
她現在才意識到,人一旦被逼到了絕境,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沒錯,她打算憑著這片竹片逼那個男人把錢還給她。這個時代的賭場身后站著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幫派,那些幫派雖然在后人眼中都是些黑惡勢力,但其中不少人卻有著后世所沒有的豪俠之氣,最敬重敢作敢為的漢子。
她雖然不是漢子,卻也打算在這邊賭上一把。賭贏了,拿回錢她跟孩子都能活下去,賭輸了,反正左右不過是一個死字,與其慢慢餓死在街角,她寧可死在這里!
賭場里到處都是四處巡視,維持秩序的地痞流氓。估計因為她是女人,雖然有人注意到她神色不善,但也沒怎么往心里去,大概是把她當成了過來抓賭徒回家的老婆。一直到她殺氣騰騰地撲向那個男人,用竹片抵住了那個男人的頸動脈,所有人才猛然回過神來。
陸秀的運氣真的不錯,那個男人本來長得就不高,加上抽大煙虧空了身體,沒怎么掙扎就被她輕松控制住了。
出了這樣的變故,原本還人聲鼎沸的賭場剎那間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般安靜了下來。
“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有話好好說!”大概是竹片缺乏威懾力,幾名男子立刻殺氣騰騰地撲了過來。
陸秀連忙心一橫,避開頸動脈的位置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狠狠劃出了一道口子。
“別過來,你們要是再過來,我馬上割開他的頸動脈!頸動脈你們知道嗎?就是人脖子上最粗的那條血管,只要一割開,血馬上能夠濺到天花板上!”
沒有人想看到血濺天花板這樣的景象,幾名男子的動作果然停了。
“你別沖動!別沖動!有話好好說!”為首的男子一臉緊張,生怕陸秀手抖真的在這里鬧出人命來,身為在賭場維持秩序的抱臺腳,他們最怕的就是出現這樣的狀況。
陸秀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臺詞:“小女子冒犯之處,還請各位大哥海涵!我也不是故意要給各位大哥添麻煩。在這里動手,就是想請各位做個見證。不是我濫殺無辜,而是這個男人死有余辜。”
看到所有人都露出了一臉等著聽八卦的表情,陸秀連忙接著往下說。
“小女子父母雙亡,獨自一人到這上海灘來尋找生路。沒想到初到上海,就被這個男人派出的幾個小朋友搶走了全部家當。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打算把我抓起來賣到窯子里去!要不是我運氣好,如今早已身陷魔窟。如今我身無分文,就算沒有被賣到窯子里去,也只有餓死一條路。小女子思來想去,覺得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拼了一身性命,除了此獠。也省的以后再有無辜女子被他禍害!”
這番話陸秀說得義正詞嚴,深得后世即將英勇就義的英雄豪杰的精髓。她之所以特意強調對方要把自己賣到窯子里,就是因為這邊就是之前水生指的杜先生的地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杜先生對逼良為娼深惡痛絕,那么他的手下就算只是擺擺樣子,也必定不可能跟那個男人同流合污。
陸秀說完,冷冷一笑,抓緊了手中的竹片,這就準備除了此獠。
“女俠!女俠饒命!別……別殺我……我把錢還給你……”果然,她才剛剛擺出架勢,那個男人便嚇得屁滾尿流,連連求饒。
“錢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看不慣你逼良為娼的險惡嘴臉!今日留你一條性命,之后也不知有多少無辜女子要因為你生不如死!”其實,對陸秀來說,錢才是重點,但既然已經在cos女俠,戲當然要做足。無它,誰讓這個時代的英雄好漢就吃這套呢?
“女俠饒命!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做這豬狗不如的事了……饒命啊……”那個男人面對那幾個少年的時候明明惡如虎豹,如今,卻乖順得仿佛綿羊,渾身癱軟。陸秀一個女人,哪里能夠撐得住他一個男人的重量,竟然被他從懷里滑了下去。
發現自己奇跡脫困,那個男人連忙一個翻滾,躲到了賭場那幾名男子的身后。
留下陸秀捏著竹片,欲哭無淚。果然,女孩子的身體還是太弱了。
就在陸秀愣神的時候,賭場方面的幾名男子已經上前,扣住了她。陸秀心中大急,難道剛剛的表演失效了?難道后世關于這個時代幫派成員的描述都是騙人的?
“放開她!”就在幾名男子交頭接耳,猶豫著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個好聽的男聲。
聲音清朗渾厚,雖然不帶一絲感情,在陸秀聽來,卻如冬日暖陽拂過寒冷的冰面,讓人渾身為之一暖。
她循聲望去,看到了二樓上一道纖長的身影。那人一身黑色西服,身材挺拔,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竟然戴著墨鏡,逆光下,根本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一副墨鏡,一根雪茄,以及一縷裊裊上升的青煙。
陸秀的第一反應是,靠,誰在這里cos許文強!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