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士兵們默默地、艱難地移動腳步，互相攙扶著，拖拽著傷員，朝著那片象征著微不足道喘息機會的小樹林挪去。
風雪似乎更大了，天地間一片蒼茫，這支曾經威震北方的沙皇近衛，此刻就像一群被世界遺棄的孤魂野鬼，在冰冷的泥濘中，留下了一行行絕望而狼狽的足跡。
每一步，都踏在帝國崩塌的廢墟之上的。
沙哈爾不停地鼓勵著他們，其實沙哈爾這么做不僅僅是鼓勵他們，也是鼓勵他們自己。
他們不知道行進了多久之后，他們總算是一條小道之中離開...
抵達了位于鐵壁堡壘之后，屬于他們斯拉夫帝國第二道防線...
此時這個堡壘巨大的內城廣場和外圍兵營，此刻充斥著混亂與喧囂。
無數士兵像被驚散的蟻群，從通往前方戰場的各條小路、密林中涌出。
他們衣衫襤褸，丟盔棄甲，臉上凝固著尚未褪盡的驚恐與劫后余生的茫然。
許多人帶著傷，相互攙扶著，在冰冷的雪地里艱難挪動。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汗臭和絕望交織的濃重氣味。
他們紛紛朝著這個堡壘趕了過來...
此時沙哈爾沒有進城，而是在這邊等候者，去迎接著，這些所謂的殘兵敗將...
“陛下！”
一名盔甲歪斜、臉上帶著一道新鮮血痕的將官小跑過來，單膝跪地，聲音嘶啞：“第四、第七步兵團殘部已收攏，約...約一千二百人，正在整編。但士氣...非常低落。”
沙哈爾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盯著廣場上那些失魂落魄的身影。
他能看到士兵眼中的恐懼，那是被“鐵鳥”撕裂天空、投下毀滅之雨后的烙印，是被那些會噴吐致命火舌聯軍的裝甲車、重機槍碾碎陣型后的創傷。
“低落到想投降嗎？”
沙哈爾的聲音冰冷刺骨，比堡壘外的風雪更甚。
將官身體一顫，頭垂得更低：“不敢！陛下！只是...只是我們從未見過那樣的武器，那樣的打法...我們的弓箭和刀劍，在他們面前...”
“夠了！”
沙哈爾猛地轉身，眼中燃燒著被羞辱的怒火和一絲強行壓制的驚悸。“沒見過？那就用血和意志去熟悉！告訴所有士兵！之前那一次失敗，不算什么，但是要知道這是哪里！”
“這個堡壘，將會我們斯拉夫勇士最后的堡壘，是埋葬那些東方蠻子的墳墓！本皇這一次和你們在一起，將一切來犯之地，全部剿滅！”
“但凡有著，怯懦者，畏敵者！”
“就地格殺！整編隊伍，分發所有庫存武器，去加固這邊城防！立刻！馬上！”
沙哈爾幾乎是咆哮著指揮著。
聽到了沙哈爾的咆哮，那些將領們紛紛去個字忙活了起來...
沙哈爾深吸一口氣，冰冷刺肺的空氣讓他混亂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他知道，單純的殺戮威脅無法真正凝聚軍心。
他需要勝利，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足以證明敵人并非不可戰勝的勝利。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時間，等待那唯一的希望。
沙哈爾說著，就是召集了在這邊所有的將領們。
這些個將領們們之前都想去前線的，但是聽聞了接二連三慘敗的消息。
這邊最高的指揮官，就臨時決定，將所有軍隊在這個堡壘停留下來。
給他們保留火種！
沙哈爾召集將領，那些個將領們來的很快...
沙哈爾對著這些將領們說道：“這一次，經過了那兩場的慘敗，不為了什么，就是因為他們空中的那些鐵鳥，若是沒有那些鐵鳥，他們就算是有裝甲車，我們也不會經歷此種慘敗！”
“所以，諸位，我們需要找到對付那些鐵鳥的辦法...”
但是這些個很多的將領們，他們從未見識過那些個鐵鳥。
看著這些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辦法...
沙哈爾聲音低沉卻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召集所有工匠！弩炮！給我改造！加高射角！用最堅韌的獸筋弦！箭頭綁上火油罐！把它們射上天！哪怕十架弩炮換他一架鐵鳥，也值得！
所有屋頂、塔樓，給我布置弓弩手，用破甲重箭！還有，搜集所有銅鏡、錫箔，白天反射陽光干擾他們的視線！晚上...晚上點燃篝火，制造煙霧！不惜一切代價！”
一些將領們，點頭。但是一些參與了戰斗的軍官們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了懷疑。
他們見識過那些鐵鳥的厲害，用弓箭和弩炮對付那些在云端靈活穿梭、投下死亡之雨的怪物？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但在沙哈爾血紅眼珠的逼視下，無人敢提出異議，只能硬著頭皮領命而去。
畢竟，他們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烏斯季堡壘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喧囂的戰爭工坊。
錘打聲、號令聲、傷兵的哀嚎聲不絕于耳。
沙哈爾像一頭焦躁的困獸，在堡壘各處巡視，鞭策著每一個懈怠的人。
他用沙啞的聲音不斷重復著帝國的榮耀、以及斯拉夫人勇敢和果然！
他們一面激勵他們，一面告訴他們斯拉夫國人沒有退路。
重復著他們東亞聯邦人們嗜殺...
他親自參與防御部署，將收攏的近萬名士兵，重新編組，依托堡壘險要的地形和堅固的工事，構筑起一圈圈的防御陣地。
深挖壕溝，加設拒馬、鹿砦，儲備滾木礌石和滾燙的金汁。
堡壘的倉庫被打開，儲存的糧食、肉干和劣質伏特加被分發下去，用以提振那低落到極點的士氣，哪怕是暫時的麻痹。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兒子里斯被俘時那絕望的眼神，不去想韓達那張平靜卻比任何嘲諷都更令人心寒的臉，更不去想衛無疾那些陰魂不散的“鐵鳥”是否下一刻就會出現在天際線。
他必須抓住眼前的一切，這一次他一定要守住...
若是丟了這邊，再讓他繼續丟不了多少，就真的要亡國了...
就在堡壘內緊張壓抑的氣氛幾乎要達到，沙哈爾召集核心軍官在堡壘地下的作戰室進行最后一次防御細節推演時，一邊陡升起...
作戰室厚重的橡木門被無聲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