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男人笑著將餃子一口送進嘴里,寧氏微微出了神,再過二十年,兩人也就這樣了吧?
“想什么呢?回房了,明早還要等他們來敬茶。”趙允廷用帕子擦過嘴角,心滿意足地走過來,牽著妻子手道。
寧氏點點頭,站了起來,跟他一起回了臥房。
夜色漸濃,洗漱過后鉆進被窩,阿桔靠在趙沉懷里跟他說話:“父親也挺可憐的。”她看得出來,公爹很喜歡婆母,婆母笑一笑,哪怕是對她笑的,一旁公爹都能看入了神,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滿足,騙不了人。
趙沉親親她額角,沒有語。
阿桔白日睡多了,現在倒是想跟他說話,又問:“你小時候給父親夾過菜嗎?”
她有談興,趙沉便陪她,“夾過吧,沒有印象了。怎么,你怪我今晚沒有給他夾菜?傻,我多大了,他又不是老得抬不起胳膊,真給他夾我們倆都會不自在。”兒子跟女兒的差別就在這里吧,姑娘家多大都可以撒嬌。
這倒也是,阿桔眨眨眼睛,想到了婆母,婆母……想到侯府里的秦氏和兩個姨娘,阿桔又替婆母難過了。公爹再有苦衷又如何,他都碰過別人,生了兒女,公爹有他的無奈,然婆母身為妻子,就算理智上能接受,心里也會不舒服吧?幸好婆母不喜歡公爹,難過反而會少些,若是將來趙沉……
阿桔搖搖頭,不愿再想,事情沒有發生之前,何必杞人憂天?
她在自己懷里搖頭,趙沉好奇了,低頭問她:“想什么呢?”
阿桔怎么可能會說?
趙沉也不需要她說,翻身將人壓住,右手熟練地摸進她衣衫,“阿桔,你說咱們先生兒子還是女兒?我覺得女兒好,生個像你這樣懂事的,將來還可以幫娘親一起照顧弟弟妹妹。阿桔別躲,咱們一起生女兒。”
他按住她的手,等她再反抗也沒用了,才放了她,一邊聽她嬌聲哀求,一邊在她耳邊說自己的,“阿桔,早知道這事如此好,咱們成親那晚我肯定就要你了……”
阿桔捂著耳朵不想聽。
次日早上敬了茶,晌午用過一頓豐盛的小年飯,一行人便重新坐上馬車,朝京城而去。
阿桔忐忑又緊張,不停地看向車窗外面。
大約兩個時辰后,紅日西垂夕陽遍灑,天也有些暗了,她望見了雄厚的京城城墻。
“別擔心,咱們只是回家而已。”趙沉將窗簾放了下來,摟緊她,想安撫她的焦慮。
阿桔也想表現得從容淡定,但她真的控制不住啊,馬上就要跟侯府里的人打交道了,在家想通的那些大道理仿佛突然失了作用。不小心犯了規矩怎么辦?讓他丟了面子怎么辦?父親說他參加童生考試時手就有點抖,好一會兒才能提筆寫字,阿桔覺得她現在就是要進考場了。
她手輕顫,趙沉沒有辦法,重新挑起車簾一角,讓她看京城的繁華,給她講他幼時出來的事。說著說著,兩側街上行人漸漸稀少起來,宅子卻越來越氣派……
馬車忽然停了。
外面傳來人語,阿桔心里發慌,情不自禁攥住了趙沉的手。
“你怎么這么傻呢。”趙沉無奈又疼惜地親親她臉頰,沒有急著下車,而是挑開簾子,指著一側高高的門墻讓她看,“看見了嗎?這里便是咱們趙家的府邸。”
阿桔當然看見了,不解他到底想說什么。
趙沉又親了她一下,跟她一起看向外面,輕聲在她耳邊道:“阿桔你怕什么?怕那些丫鬟?不用怕,你是我的妻子,是侯府的大奶奶,哪個丫鬟敢對你不敬,你可以隨意處置。怕秦氏?沒有必要怕她,她只是占了一個夫人的頭銜,除了她自己的院子,管不到咱們那邊,她敢來,咱們直接轟走,平時見面你連禮都不用行,完全不用擔心名聲,以她跟咱們的恩怨,你把她當母親看,才會讓京城里的人看不起。至于太夫人,她還能有幾年活頭?”
“她好歹是你祖母啊?”他大逆不道,阿桔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家里祖母外祖母都早早沒了,阿桔從來沒見過,但每年上墳,父親母親都會落淚,因此在阿桔眼里,祖父祖母也是很親的了,畢竟血脈相連。
趙沉冷笑:“正因為她是我祖母,我才讓你給她留點面子,喊她一聲。阿桔你記住,她跟你虛情假意,你同樣待她,她要是敢仗著祖母的名頭刁難你,你自然不必再留情面,更不用傻傻地聽她話。”
“我……”
“阿桔,信我。”
必須下車了,趙沉沒有時間再保證什么,只捧著她的臉最后道:“你信我,我會照顧好你,至于旁人,你只需記住,你是侯府長媳,將來還會是世子夫人,是侯夫人,是侯府太夫人,這個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些人只是暫住,你才是侯府女主人,這樣想,可有底氣了?”
都是她的?
看著面前冷靜自信的丈夫,阿桔點點頭,心里某個位置漸漸堅定下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