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日,公主和駙馬攜手回門。他們那感情甚篤的甜蜜表現,幾乎給整個皇宮都蒙上了一層粉紅色。
“瞧你們這琴瑟和鳴的架勢,看來朕是不需要循著舊俗慣例問問我兒類似于‘駙馬對你好不好’、‘他有沒有欺負你’之類的問題了?”皇帝陛下喊了“免禮平身”之后,就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
“確如父皇所說,什么都不必問了,駙馬對我當真是好極了。”夏侯宣笑得一派爽朗,大大方方地回應了一句,惹得皇帝陛下哈哈大笑了起來,連聲說“那就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齊靖安表面上是溫和地笑著,擺出一副絕世好女婿的模樣聽這父子倆說話,實際上正在暗抽嘴角:分明只有公主欺負我的份,哪里輪得到我來欺負他?
站在皇帝下首的瑞妃正巧跟齊靖安想到一塊兒去了,她的小兒子啊,分明就是個不吃虧的性子,而且還狡猾狡猾的,這姓齊的小子哪里斗得過?肯定只有被欺壓的份,而且還是心甘情愿地被欺壓。
瑞妃在心里轉過千八百個念頭,表面上卻是一邊欣慰地笑著,一邊附和她的丈夫對“女兒”成婚后的幸福生活表示滿意和開心,吉祥話一串一串地脫口而出,仿佛不需要經過思考似的,幾乎是每一句都在暗暗表揚皇帝慧眼識珠,是個明君慈父,更教皇帝樂得牙不見眼——自打夏侯宣告知瑞妃皇帝對她和紀家的忌憚以后,因為掌理后宮大權而漸生驕意的瑞妃立時警醒了過來、及時調整了心態,不再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后宮事務上了,而是重新做回了皇帝身邊的一朵貼心解語花,終于又逐漸籠回了皇帝的心,不愧是寶刀未老的宮斗高手。
欣慰地笑了一會兒之后,瑞妃又捏著手絹在眼睛上點了點,淚盈于睫地對夏侯宣即將隨駙馬遠離京城而表示不舍,一疊聲地囑咐夏侯宣要注意身子,更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懇求齊靖安一定要好好對待她的孩子,將慈母的角色演繹得逼真至極,連皇帝陛下都頗為動容,還寬慰了她幾句。
齊靖安自是連連點頭,反復保證他一定會對公主殿下好之又好,絕不教他的“愛妻”受半分委屈,請岳父岳母放一萬個心。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聊了一會兒,皇帝大手一揮,給了這對新婚夫夫倆一些賞賜,然后就讓他們跟著瑞妃走了……夏侯宣是瑞妃的孩子,這宮里又沒有皇后,所以招待他跟齊靖安的事自然要落到瑞妃頭上。
“方才我瞧著……父皇像是有什么急事趕著去做?”
三人一路閑聊著回到瑞慶宮,屏退了下人,夏侯宣這才把他的疑問向瑞妃道了出來。
按照夏侯宣的預計,皇帝本該多跟他們聊聊才是,至少還會留他們一起用午膳,怎至于才聊了半個多時辰就把他們給“打發”了?而且他們聊天時的氛圍明明挺不錯的,皇帝也不像是對他們生了偏見的樣子。
“算是有吧,你父皇近來對道家的煉丹術頗為著迷,還在北苑弄了個丹房、養了一群道士給他開爐煉丹,今天似是正好有一爐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丹藥起爐,所以他趕著去看呢。”瑞妃不緊不慢地說著,神情中夾帶著幾分不屑之情,但更多的還是不在意。
夏侯宣目光一凝,“父皇迷上了煉丹術?這可真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而且消息掩得還真是嚴啊。”雖說他近來把大部分的精力都耗在了自己的婚事上,但也不至于閉目塞聽,可這消息還真是沒有傳進他耳朵里。另及,“煉丹”這兩個字是多少帝王的催命符啊,他的皇帝老爹哎……
“可不是么,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早些時候還以為陛下在北苑里金屋藏嬌了呢。”瑞妃輕哼了一聲。
夏侯宣眉心一蹙,正要說些什么,卻是被瑞妃搶過了話頭,“好了,我相信你不可能不明白,對于皇帝養道士煉丹的那些破事兒,朝臣們可以進諫,百姓們可以詬病,唯有后妃和龍子鳳孫們絕不能為之多嘴半句!所以我懶得跟你討論這事兒,你有什么高見也別來跟我叨叨,現在我只想跟你聊一件事,那就是……若妍的事!”說到這里,瑞妃的眼中閃過一道森冷的光。
心下無奈一嘆,夏侯宣只得暫時拋開了皇帝的事,以非常誠懇地態度向瑞妃解釋道:“若妍的事真是一個全不在我掌控之中的意外,我絕沒有把她安插到哥哥身邊的心思,也沒必要那么做,還請母妃不要誤會。”他就知道若妍的事會惹瑞妃不高興,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夏侯宣也沒奈何啊。
瑞妃冷著臉,“哼,那小妮子分明就是傾心于你吧?倒要來招惹你哥哥!”說著她忽然把矛頭轉向一直靜立在旁的齊靖安,“駙馬,你對此事怎么看?”
沒料到戰火會陡然燒到自己身上,齊靖安微微一怔,垂首道:“小婿沒什么高見,一切以殿下馬首是瞻。”
瑞妃露出幾分奇異的表情,“難怪我兒硬是要選你做駙馬,如此乖覺……”說著她話鋒一轉,“可若不是你容不下若妍,她又何必玩這么一出?”
齊靖安無辜至極地眨了眨眼,夏侯宣便幫他解圍道:“這事兒跟靖安根本沒關系,是我有意在成婚之后就放若妍離開、給她配個良人,結果她心下不情愿、又不跟我說,偏要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