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知識《唐六典》卷25稱唐軍“十人為火,火備六馱之馬”。此馱馬是指用于運輸的馱馬,一般上人(步兵)是不能騎乘的,即《李靖兵法》云“其雜畜,除非緊急,兵士不得輒騎。”唐軍馬匹有官馬私馬之分,上述所的是官馬,分為承直馬(戰備值班馬),戰馬(供騎兵用)及府官乘騎馬(都尉、校尉的坐騎)三種。李天郎組建的番兵騎兵,因有kao近產馬之地的地利之便,皆有私馬,有的還不止一匹,加上李天郎調配的官馬,胡拉克贈送的馬,其部馬匹數量超過人員數量,因此極大地提高了部隊的機動作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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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附離,白養活這幫奴才了!
颼的一聲,旁邊執掌狼纛的附離倒抽一口涼氣,倒伏在馬背上,狼纛頓時歪倒。
颼颼颼!狼纛旁慘呼一片,準備接旗的附離接連中箭落馬,多彌那邏可汗縮了脖子,躲進了盾牌。
多彌那邏可汗真的冤枉了他的附離們,要不是他們的拼死戰斗,李天郎很快就會沖到他的面前。五十騎橫貫了整個突騎施軍陣,又回頭再次沖擊,如此三番,搗得突騎施中軍七零八落,亂成一團。殺得性起的牙郎們順勢就在馬上割下對手首級,血淋淋地掛在馬前。狼行鶻突,所向披靡。
“尊貴地可汗,先撤退吧!奴才們保護你!”那瑟斗叫道,“往北邊去吧,去找伊里底密施骨咄祿毗伽大汗,為族人報仇!”
多彌那邏可汗張嘴還未答話,一枝利箭激射而至。颼的一聲,雕翎箭羽挾風撩過臉頰。驚得他差點跌下馬去。是不遠處的那個唐人,那個飛馬而來的唐軍弓箭手!只見他一個鐙里藏身伏下馬去,待重立馬上時,手里已上好了箭!“小心!可汗!”有附離應弦落馬,還擊的箭也在耳邊颼颼飛出。可怕的還不是這個弓箭手,而是疾沖而至的唐軍騎兵,那面蟠龍軍旗!
“可汗快走!快走!”那瑟斗聲嘶力竭地叫道。自己率領附離去阻擊唐人。
驚魂未定地多彌那邏可汗被親隨一扯戰馬,護著往陣北角狂奔。
大槍把當面的彎刀一彈,槍尖一斜,噗地一聲搠中旁邊剛剛舉刀撲上地騎手面門,不待其尸身落馬,李天郎右腕一抖,大槍呼地回身,將對面的突騎施人的腦袋連同皮帽劈成了兩半。再順勢往右下一掃,槍纓中的鋼鉤將一人肩膀鉤住,槍桿借戰馬沖勢一帶,生生將其扯下馬去。
騰騰騰,三人在血霧中魚貫落馬,閃出了一條直指伏馬奔逃的多彌那邏可汗的道路。“殺多彌那邏可汗!殺多彌那邏可汗!”阿史摩烏古斯大吼。閃電般射出三箭,其中一箭正中狼纛旗手馬臀,戰馬痛極蹶蹄,旗手連人帶旗倒撞下來,頓時斃命。“快上去殺了賊子可汗,取了狼纛!”牙郎們躍馬揮刀,冒矢而進,直沖狼纛而來。
再狼狽逃命的多彌那邏可汗也不會扔下他地狼纛不管,他勒住韁繩,撥轉馬頭帶著身邊的附離去揀地上的狼纛。而哇哇亂叫的烏古斯也率領五十牙郎蜂擁而至。雙方立刻絞殺在一起。
多彌那邏可汗也算身經百戰。但敗得只剩下身邊數十騎這么慘,還是第一回。尤其令他驚恐的是。就是這數十騎也正在急劇地減少。在他眼前出現的,是飛上半空的鮮血,落地的兵刃,還有騰空而起地首級!挑飛效死護旗附離首級的是那個使矛的唐人!那個殺千刀的唐人干的!狼纛被奪走了!那不僅是可汗王權的象征,更是整個部落地魂啊!那個鬼魅一樣的使矛唐人,一個回合便將死戰不退的那瑟斗挑落馬下,他旁邊的另一人則在馬上揮刀割下那瑟斗首級。騰格里啊,忠實的那瑟斗和他換了帽子和衣飾,唐人肯定以為他們殺了我多彌那邏可汗!
多彌那邏可汗牙齒咬得嘎嘎響,但他也知道,現在只能逃命,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突騎施大汗,借助他的力量以求日后東山再起。也只有這樣,忠誠的那瑟斗和他死去的附離們才死得其所。
“殺了可汗!多彌那邏可汗的頭在這里!”五十牙郎縱聲狂呼,高挑著多彌那邏可汗地衣帽在陣中來回奔馳,唐軍士卒地吶喊頓時驚天動地,軍心大振。突騎施人突然看不見了可汗的狼纛,又看見挑在牙郎馬槊尖上地可汗皮帽。自然以為可汗真的隕命,原就渙散的軍心徹底崩潰。“棄械下馬者不殺!棄械下馬者不殺!”唐軍大喝,有人棄械乞降,接著是十幾個,幾十個,上百個……。剩余的丟盔棄甲,在唐軍追殺的箭雨中作鳥獸散,落荒而逃。
不顧哭號逃命的老少族人,多彌那邏可汗拼命抽打坐騎,在一輛輛翻倒碰撞的馬車間狂奔,而身后雷鳴般的喊殺聲卻毫不留情地越逼越近,他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自己的部眾兵徹底敗如山倒了!前方又見滾滾煙塵,唐軍旗幟獵獵飛舞,一定是抄了營盤的唐軍!多彌那邏可汗環顧四周,只有四五騎,個個眼望親人所在方向,滿臉悲戚絕望之色。
完了!完了!
多彌那邏可汗猛抽一鞭,頭也不回地往北奔去……。
太陽煞白,白云飄蕩,天空很高,很高。
從地面蒸騰起的的熱氣,裹挾著濃厚的血腥,向著太陽噴灑,此起彼落的呻吟。在突然寂寥下來地荒原上空痛苦地回蕩。
四千拔泥塞干暾沙缽俟斤部突騎施騎兵,幾無漏網,他們中的大半就躺在白晃晃的陽光下,面朝著他們敬仰的騰格里……。
李天郎勒住疲憊的特勒青,遠遠看到仆固薩兒的飛鶻騎兵將奔逃的零落敵騎截住。幾行紛亂倉皇地尾塵就象香爐里即將燃盡的香,發出最后幾絲垂死地裊裊細煙。讓他們逃吧,如果運氣好。也許還能揀條命。
大獲全勝的唐軍士兵迅速打掃了戰場,三五成群的士卒或牽著好幾匹戰馬。或扛著奪來的器仗,或押著垂頭喪氣的俘虜,趾高氣揚地四下逡巡,還未擦盡血污的臉上溢滿勝利的喜悅。杜環、白蘇畢、趙淳之帶著輜重,緩緩跟了上來,看見尸橫遍野地場景,無不響震失色。沒想到敵軍如此眾多。戰斗如此短促激烈,更驚訝居然在以一敵五的情勢下,會取得如此完美的勝利。
“受傷了?”李天郎對手上包扎的趙淳之說,“有礙么?”
“區區小傷,何足掛齒!”虎口余生的趙淳之剛剛鎮定下來,想起方才兇險,不由心下后怕,但嘴里最是死硬。“這些番子,倒是不堪一擊,真不過癮!”
李天郎低頭看看滿地的死尸,沒有說話。
“要不是李都尉指揮若定,那有大勝!”杜環說,“番子們現在知道了雅羅珊的厲害。恐怕要聞風喪膽,惟恐避之不及罷!”
“是啊!是啊!”白蘇畢接口道,“這一仗,不僅打得痛快,更是大長我番兵營威風,初學乍練的兒郎們總算嘗到了血味兒,而且是甜絲絲地血味兒!”
“一個拔泥塞干暾沙缽俟斤部便可聚控弦騎士四千,”李天郎自自語地說,“那伊里底密施骨咄祿毗伽大汗在真珠河聚眾至少五部,豈不是可達數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