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城外的祜旻江,寬百丈,乃是寧國和留國之間的天塹,也是二國天然的分界線。
素來熱鬧的江上,今日并不見以往熙來攘往的商船,只是白茫茫一片,等了許久才看到東邊駛來八條打著紅色藍邊清道旗的蒼山船,后面隨著十六艘金鼓船,飛揚著七尺見方、纓頭雉尾珠珞的素黃色金鼓旗。
其后是一只五重樓高的龍船,船頭飄動著三丈高、方九尺的明黃龍騰旗,正中一個“寧”字,王氣噴然而出。船四周是飄動著赤橙紅綠青藍紫七色轉光旗,讓人不由的敬畏。
東方的船慢慢駛近,才看到西面白霧里無聲無息的冒出了列成一排的二十艘高大威猛如活動堡壘的雁翅船,仿佛天然的壁壘立于祜旻江上。
待東方這只金龍船再駛近些時,那西方的二十艘船整齊劃一的向兩邊退了開去,讓出了一條水路。
一艘朱漆描金的五重九龍船緩緩的進入了人的視線。船上飄著三丈高、方九尺的黑色龍翔旗,正中一個黑色大字“留”。船身沒有過多華麗的裝飾,只是那種莊嚴和肅穆讓人不敢注視。
看這兩艘船的樣子,除了寧、留兩國的王上由資格乘坐外,不作第三人之想。
此時,兩艘船已靠得極近,雙方都放下了隔板,搭在對方船上,形成了一條通道,一行人從寧國那只船走上了留國的龍船。
雙方后面的二十艘船都紛紛退后五里,偌大的江面上,只看見那兩艘威武雄霸的龍船。
“樂正兄。”楚律此時從船艙走了出來。
“楚兄。”樂正非莫抱拳行禮,兩人王見王,而執兄弟之禮,實是因為此番會盟為結盟而來。
“梓童,來見過留王。”樂正非莫柔聲的對身后的女子道。
沉醉,優雅的上前行禮。她笑瞇瞇的看著眼前的那個人,仿佛以前的種種只是一場夢,又或者他們根本不曾認識過。
楚律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不知道是早已死水不起波瀾,還是早有了心里準備。
沉醉身著粉白色投紗閃金的芙蓉紋長裙,裙擺由顏色漸深的云錦紗重疊而成,手腕上的半臂雖有金跳脫壓住,但是在江面的大風里,不由得雖風飄舞在空中,讓她有一種如仙娥謫凡的美麗,都說從她的外表絕對看不出她是怎樣一個人。
沉醉看著楚律的臉,依然是記憶中的桃花冷玉臉,只是如今越發冷了,可以稱得上冰玉臉了,不知他有多久沒有笑過了,以前的他不總是笑嘻嘻的么?
沉醉乖乖的坐于屏風之后,只能從間隙偷瞄著廳堂正中隔桌相對的那兩個男人。這就是生為女人的悲哀,即使她貴為王后,也只能屈坐一隅,還好她和樂正非莫有默契,他并不阻止她傾聽這些政事。
沉醉在屏風后努力的深呼吸,唉,要正經八百的坐著實在是太痛苦了,這里不僅有留國的侍女看著,還有寧國的侍女看著,她絕對不能丟臉丟到外國去的,樂正非莫的正經八百那也是出了名的,沉醉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痛苦不已。
她此時不由得有些想念當初和楚律在一起的隨意了,他總是放縱著她的無禮。
楚律拍了拍手,四名侍女從間抱了四壇酒進來,酒沒進來的時候,那濃烈撲鼻的酒香已經讓人沉醉不已。
“好酒。”樂正非莫深吸了一口氣,瞇著眼贊道。在他正在贊嘆的時候,已經聽得咚咚兩聲,抱酒的侍女中,有兩個在放下酒壇的時候就倒下了。不明者還以為她們中了什么毒。
“這酒聞一聞也能醉人。此乃百年陳釀的蘭陵美酒,今日與兄共同品嘗一番。”楚律淡淡的道。
“陽羨春茶瑤草碧,蘭陵美酒郁金香。看來莫今日有口福了,想不到連百年前就消失的蘭陵美酒也能被你找到。”樂正非莫興奮的說道,但是心底卻在打鼓,今日留國的戰艦和此等早已失傳的美酒都在說明留國的實力不容小覷,看來這個楚律應該是他一統神淵大陸的很大的阻力。
侍女在二人面前,拍開泥封,撲鼻而來的酒香已經讓兩人的眼睛都發亮了。只聽得旁邊“咚咚”兩聲,進來的另兩個侍女都倒在了地上,滿面潮紅,仿佛醉酒一般。
“果真是厲害,聞一聞酒香,都能讓人醉倒。還是我們自己來吧。”樂正非莫將頭探向壇子,一壇滿滿的酒如今只剩下半壇。
“果然色如琥珀,今日能飲得如此美酒,真是平生一大快事。”雖然貴為王上,但是要喝上這前朝皇室御用的美酒也是十分困難的,因為早在前朝王室滅亡的時候,蘭陵酒的制作秘方也就失傳了,這乃是千年的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