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上元節燈會的風俗?”楚律有些驚奇。
沉醉的確是不知道,以往她怎么會來湊這些熱鬧,早早就和狐朋狗友去玩其他事物了,燈會早就看膩味了。再說她那些朋友,誰不是高門大閥出身,根本不屑于和這些平民一同玩樂。
“那些女子這天都喜歡穿月白衫,映著月光,顯得除塵脫俗,還有邀月老垂憐的意思,這衣服也稱夜光衣,她們一會兒還要去永和橋過橋摸釘。”楚律給沉醉解釋。
這些民間風俗,他比沉醉不知清楚多少倍。
樂姬在一旁插花,“小姐,你今兒穿的這蔥白衫果然像是夜光衣,那頭上的月亮璧映著月光,明晃明晃的真好看,就像小姐頭上也有一彎月亮似的。”
難得開口的墨奴也道:“真好看。”
楚律摸了摸鼻子,再夸張的瞧了瞧沉醉,“我家娘子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沉醉的臉也有些飛紅,趕緊轉換話題,“過橋摸釘是什么意思?”雖然她臉皮一向很厚,但是當別人真心贊美她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全身別扭得緊,很容易臉紅。
楚律又耐心的道:“尚陽婦人結伴游行街市,前面一人燃香開路,叫做走百病,走一趟,百病消;遇到有橋的地方,就三五相扶而過,叫做度厄度過今年就不在有厄,總稱為走橋。年輕婦人多半要走崇文門中門洞趁夜摸門釘,據說心誠而摸,今年可生男孩兒。”
此時沉醉算是明白過來了,感情這次出宮還是為了摸釘。沉醉裝傻的抿抿頭發,“啊,那盞‘文姬歸漢燈’真漂亮。”
眾人舉目望去,那文姬歸漢燈乃是一盞上傘燈,傘在不停旋轉,那燈上繪制的幾幅畫里的人也仿佛活了一般,端莊優雅的在傘上走著,可這絕對夠不上轉移話題的份量。
“既然來了,咱們也入鄉隨俗,企盼來年百病消,百厄度。”楚律扶起沉醉的手肘,讓她無從拜托。
“嗯,我也正有此意。”沉醉趕緊萬分的上道,反正也是逃不掉的。
無論是走路還是過橋,楚律總是扶著沉醉,下橋的時候,一行人向崇文門走去。
“你什么時候信這些東西了?”沉醉有些諷刺的道,這種摸釘生男孩的事情,只有那些無知婦人才會如此迷信。
“心誠則靈。”楚律淡淡的說。“夫人也去摸一下吧,如果摸不著,咱們可以一直摸,都說心誠則靈,想必夫人一定能摸到的。”
這,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威脅沉醉一定要摸到,不讓就要一直摸下去,這也太命苦了。沉醉氣鼓鼓的走到中門洞。
那耳畔的明月珰,并月錦映著月光,門上的銅釘,清晰可見,看來這些婦人也算狡詐,穿了這種衣服來摸釘,自然能摸上,也算是心里安慰吧。沉醉雖然很不想摸釘,但是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果他不是留王,她真是甩都不甩他,掉頭就走,沉醉越發埋怨起楚律的身份來。
想歸想,戲還是要做的,沉醉興高采烈的叫道:“我摸到了,我摸到了。”
楚律斜靠在遠處的橋欄上,淡淡的笑著,沉醉看見月光環繞著他,瞬時有種苦澀的氣質從他身上透出來,是沉醉從沒想過會從他身上看到的。他,好像很久沒有開心的笑過了,現在即使大笑,也總沒有往日的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