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越到這里前,景黎沒干過任何農活,偶爾做做打掃的工作也極不樂意,只有養花草感興趣些。可到了這里,他做了許多過去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并且甘之如飴。
能看著日子一點點好起來,不正是最有成就感、最有趣的事情么?
景黎回到臥房,從衣柜深處掏出藏錢的小盒子,將方才收的訂金放進去。
木盒里已經小有一筆存款,雖然不多,但至少吃喝不愁。
景黎大致點了點,心中有數,便將木盒放了回去。而后,又從床腳翻出一個更小一些的盒子。
盒子打開,稀里嘩啦從里面倒出好幾串成串的銅板。
這些是他的小私庫。
都是他這些天在村里或是鎮上幫人干活攢的。
景黎扭頭去昨天的臟衣籃里翻翻找找,摸出一個荷包,將里面零散的銅板倒出來。
這幾天幫林二叔澆水賺了五十文,加上昨天割豬草的十文,一共是六十文。
他跪坐在床邊,將那幾十枚銅板一個個串進繩子里,恰好串滿一百個之后還余了十幾枚。
加上昨天掙的,他已經有五串這樣的錢串子了。
也就是五百一十多文。
景黎不太放心,又仔仔細細數了一遍,依舊是同樣的數字。
這樣應該足夠了。
景黎滿意地笑了下,將盒子放回原位。
他想給秦昭一個驚喜,這小私庫里的錢,全是為了這個準備的。
如今錢已經足夠,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
要怎么把秦昭單獨支走一段時間呢?
另一頭,秦昭領著那幾名農戶去田里收秸稈。農戶都知道他身子不好,沒讓他干活,自己親自上手。
這幾家農戶向來一起到臨近村子收秸稈,配合默契,幾個負責收割,幾個負責搬運裝車,動作麻利,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已經將那半畝地的秸稈全收完了。
田里還有些殘留的蔬菜根莖,秦昭索性拜托他們一道收了,免費送給他們喂豬。
最后,半畝秸稈一共收了四車。
送走了收秸稈的農戶,秦昭揣著銅板往回走,恰好遇見一個寬胖的身影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秦昭隱約覺得對方那身形比先前瘦了不少。
秦昭剛這么想著,對方也看見了他,主動打招呼:“秦大哥,你怎么下田去了?”
“賣秸稈。”秦昭回答。
“哦,你家玉米熟了。”陳彥安點點頭。
秦昭問:“如今時辰還早,你這么早就去私塾?”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先生,不早點去擔心上課前問不上。”陳彥安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嫂子說你身體還沒完全好,不讓我來打擾你休息。”
秦昭:“……”
難怪這些時日都不見陳彥安來找他,原來是被攔下了。
那小魚也學會欺負人了。
因為救命之恩,秦昭對陳彥安素來不錯,溫聲道:“我現在身體已無不適,你若有問題想問,休沐日來尋我便可。”
陳彥安眼神一亮:“真的嗎?”
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搖搖頭:“這個休沐日恐怕不成。”
秦昭:“怎么?”
“三日后的休沐日正好是中秋,鎮上的文人辦了中秋詩會,我們私塾的學生都得去。”陳彥安苦著臉道,“可我根本不會作詩……”
秦昭了然。
中秋詩會是文人間的傳統,他雖然沒參加過,但大致有所耳聞。至于陳彥安的作詩水平,秦昭幫他輔導過幾次,結果嘛……自然是一難盡。
別的不說,就作詩天賦而,這人幾乎為零。
秦昭未做評價,陳彥安卻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秦大哥,你會作詩的,對吧?”
陳彥安眼神發亮:“你想與我一起去嗎?”
秦昭:“……”
陳彥安繼續勸道:“中秋詩會整個鎮上的文人幾乎都要參加,有大半都是準備明年應考童生試的。童生試錄取有名額限制,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秦昭搖搖頭:“我得在家陪夫郎。”
與小魚過的第一個中秋,他可不想把人獨自留在家里。
而且,那小家伙現在這么黏他,一定也舍不得與他分開。
“詩會可以帶家眷!”陳彥安道,“而且,詩會是在中秋的下午,結束后正好可以趕上晚上的廟會。放花燈,猜燈謎,不比你們待在村子里過中秋好?”
秦昭隱隱有些動心。
的確,小魚時常抱怨村子里沒什么好玩的,如果能帶他去廟會……
“也好。”
陳彥安目光剛亮起來,卻聽秦昭又道:“我回家問問他愿不愿意。”
陳彥安:“…………”
這種事不都是家主直接做主嗎?這人怎么事事都要問夫郎???
陳彥安有些無奈,但也不好說什么,便道:“成,回頭你們商議好了再告訴我吧,我得趕緊去鎮上,否則來不及了。”
二人道別,秦昭徑直回了家。
院子里沒有人,池塘里,一尾鮮紅錦鯉在水底下一閃而過。
小錦鯉仰起頭起頭,院子里亮起一抹紅光,變回了少年模樣。
景黎用兩條光裸的手臂攀著水池邊沿,大半個身子還藏在水下,腰部以下沒有腿,而是一條鮮紅的魚尾巴。
他從魚變回人沒穿衣服,不好意思在秦昭面前變全身。
景黎修長的魚尾巴輕輕拍打水面,低聲道:“你回來啦。”
看清眼前的景象,秦昭腳步稍稍一滯,神色自然地點點頭:“嗯,秸稈賣了四車。”
景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現在這模樣有多不對勁,他搖晃一下尾巴,又道:“我剛才想起來一件事情。”
“什么事?”
景黎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再告訴你。”
秦昭走到他面前,略微蹲下身。景黎尾巴一甩,忽然從水里躍起來,給了秦昭一個濕漉漉的吻。
嘩啦一聲,景黎落回水里,舔了舔嘴唇:“告別吻忘記了,現在補回來。”
少年一頭長長的黑發在水里披散開,還滴著水,水跡一路滑過側臉,脖頸,到達精致的鎖骨。
因為偷襲成功,身后那鮮紅的魚尾愉悅地撥弄著水面,尾巴尖高高翹起。
秦昭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他移開視線,直起身:“對了,陳彥安說三日后鎮上有文人舉辦的詩會,想邀請我去。”
景黎眨了眨眼,驚訝道:“有這么好的事?”
秦昭沒理解他這話中深意,還當是景黎同意了,點點頭:“你答應了便好,到時我們參加完詩會,還能一道去逛廟會……”
“我們?”景黎不解地問,“為什么是我們?他不是邀請你嗎?”
秦昭比他還不解:“你不想與我一道去?”
“當然不想啊。”景黎說得理直氣壯,樂呵呵道,“這種事你去不就好了嗎,好好玩,我在家里等你。”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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