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忙不迭地縮手，起身道：

“我回去了……”

落荒而逃。

甄曉薔的臉也是火辣辣的。

她把頭埋進被子里，臉朝下趴在沙發上，半天一動不動。

吃早飯的時候，秦佳坐在甄曉薔的對面，可是他的眼神始終是漂移的，始終不敢和甄曉薔對上。

甄媽媽對甄曉薔說：

“曉薔，給小秦再盛碗稀飯吧！”

甄曉薔站起身，到廚房里盛了碗稀飯端了過來。

她把碗往秦佳面前放的時候，秦佳起身來接。他的手觸到甄曉薔手的那一瞬間，甄曉薔的心一顫，碗就直直地落了下去，秦佳沒來得及接住，眼睜睜地看著飯碗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碎成了一片片。

甄媽媽嘴里說著“碎碎平安”就要過來收拾。

秦佳忙道：

“阿姨，我來好了！”

他彎下腰收拾底下的碎碗片和稀飯，甄曉薔拿過來垃圾籃，也蹲下身子來幫他。

正收拾間，甄曉薔抬起頭，卻發現秦佳也在看她，眼睛里滿是溫柔。甄曉薔臉上一熱，馬上低下了頭，避開了秦佳的視線。

吃過中午飯，甄曉薔和秦佳一起離開了。

接下來的這幾天，秦佳給甄曉薔打過幾次電話，甄曉薔都推說期末考試該到了，學校工作忙扒拉扒拉扒拉，一直沒和秦佳再見面。

臘月二十那天，學校開始放假了，甄曉薔照例在家睡懶覺。一直到十點多，她才開始穿衣服起床。

在穿文胸的時候，甄曉薔托了托右胸，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她用手捏了捏，發現里面有幾個硬硬的花生大的小粒。

甄曉薔不敢相信，又仔細地做了個自我檢查。這次確定了。

她一下子在床邊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甄曉薔起身收拾了一下需要的東西就提著包去醫院了。

該做的檢查甄曉薔都做了，結果一時下不來，甄曉薔就先回家了。

坐在出租車上，甄曉薔告訴自己得堅強起來。

等結果的這兩天，甄曉薔異常的沉默。

她默默地盡量保持著生活的正常，正常地吃飯，正常地看電視玩電腦，正常地睡覺。她不敢給爸媽打電話，也不敢告訴秦佳。

夜深的時候，甄曉薔一直在失眠。

她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明明很累，累得腦子似乎都要疼了，可是她卻睡不著。

甄曉薔在想，如果確定是乳腺癌了該怎么辦。

要做到第一件事，是要立個遺囑，把自己的財產留給自己的爸媽。遺囑執行人就找秦佳好了。

甄曉薔這才明白，原來在自己的心中，秦佳已經這樣重要了，除了自己的爸媽，甄曉薔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要做的第二件事，是溫毅打個電話，最后一次聽聽溫毅的聲音。既然自己快要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就最后任性一次吧！

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瞞著自己的病情，和秦佳一起出去快快樂樂玩一次，秦佳會是個最體貼最好的伴侶。

要做的第四件事，就是找到一個地方靜靜死去，甄曉薔不愿意人生的最后時刻在醫院里沒有尊嚴地度過。

去醫院取結果那天，甄曉薔很早就起床了，梳洗過后，甄曉薔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昔日的白皙紅潤不見影蹤，甄曉薔的膚色變得蠟黃，眼睛也黯淡無神。

她嘆了口氣，雖然平常經常素面朝天，可是她今天要化個漂亮的妝。

拍化妝水，抹乳液，涂粉底，拍了一層粉，然后畫眉畫眼線，修飾眼部，涂腮紅，涂唇彩。

一個漂亮精神的甄曉薔又出現在鏡中。

出門，下樓，打的。

甄曉薔一直在暗暗祈禱。

出租車快到省婦幼保健院的時候，甄曉薔突然覺得自己快要被恐懼壓倒了，她再也無法獨自承受這一切。

甄曉薔雙手顫抖著從包里掏出手機，撥出了秦佳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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