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定了二樓的雅間,點心茶水上齊后,顧浮又花錢在隔壁定了一間,讓林嬤嬤帶著穆青瑤的丫鬟到隔壁吃點心。
穆青瑤的丫鬟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暈乎乎地跟著林嬤嬤走了。
護衛守在門外,顧浮摘下幕籬,遠遠丟到了一旁。
穆青瑤則是動作輕柔地放下了幕籬,并端來一份點心,對顧浮道:“上月新出的‘滿船清夢壓星河’,很好吃,嘗嘗。”
顧浮仔細看了看,發現就是用蝶豆花泡水染色做的紫藍色花茶凍,花茶凍切成了略長的方塊狀,上頭還用豆沙捏出了一艘小舟,倒是和名字相襯,至于味道……
顧浮舀了一勺來吃,發現就是淡淡的甜而已,于是疑惑地看向穆青瑤,不懂這怎么就叫“很好吃”了。
穆青瑤拿起自己的勺子,將捏成小舟模樣的豆沙壓扁,然后將豆沙在花茶凍上涂抹均勻。
“再嘗嘗。”
顧浮:“……”
她原先還不太敢動那艘小船,怕毀了意境,誰知這點心就是要這么吃的。
顧浮又吃了一口,發現豆沙綿密的口感和甜讓這份花茶凍頓時變得有層次起來,還真就挺好吃的。
兩人吃著點心,消磨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期間顧浮總會時不時看向窗外。
“又要出去?”穆青瑤問。
顧浮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明顯嗎?”
“不明顯,主要是我了解你,旁人見你這般,只會覺得你是才回京城,不習慣京城大街上的熱鬧。”穆青瑤說完又問:“要去哪?”
顧浮從袖子里摸出一張小紙條,遞給穆青瑤。
這張紙條是顧浮從那顆蠟球里弄出來的,上頭就寫了幾個小字,約她差不多這個時候到琳瑯酒坊見,巧的是,琳瑯酒坊和金蟬軒就隔著一條街。
穆青瑤念出了紙條上的落款:“李禹。”
顧浮向她介紹:“皇后侄子,曾經是我的上峰,后來我成了他的上峰,去年他被李家老太爺騙回了京城,現任禁軍統領……做什么這么看著我?”
穆青瑤:“一直就想問了,你若不滿被人安排婚約,何不自己找一個,反正你這些年認識了這么多男的。”
顧浮扯了扯嘴角:“你若見過他們半個月不洗澡,打嗝放屁,逛窯子動靜大得恨不得把房子拆了,你就不會問出這個問題。”
穆青瑤原地打了個冷戰,臉色刷地一下就青了。
顯然對她而,這樣的描述堪比無間地獄。
不過她對顧浮滿口的粗鄙之語倒是適應良好,不僅感覺新奇,甚至還學著說了一下:“這位李家公子也逛……窯子?”
顧浮喝了口茶:“他當然不,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小少爺,肯來北境已經是一時沖動了,全憑著一股子倔勁逼自己留下,哪還能去逛北境那些個破窯子。”
顧浮放下茶杯,接著道:“也曾有人笑話過他,他氣急了就罵,說那些娼妓不知被多少人睡過,嫌臟。也有人想討好他,特地找了邊境鎮上的良家女子,他又說那女子肯跟過來做這等勾當,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完璧之身。想來我這樣在軍營里打過滾的,他也不樂意娶,就沒想過考慮他。”
穆青瑤斟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后又問:“他怎知你還活著?”
“這就說來話長了。”顧浮嘗試著精簡了一下過程:“總之就是李禹得知我的死訊,念著昔日的同袍情誼,非要去北境為我收尸,皇后攔不下他,又怕他一去就不回來了,只好告訴他我還活著,但沒和他說我是女的,還叫他寫了字條,然后替他把字條送來我這兒。”
穆青瑤:“那你現在要去見他?”
顧浮輕嘆:“必須去啊,不然人跑北境了我拿什么賠給皇后娘娘?”
交代完原委,顧浮又等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終于在人群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我去去就回。”顧浮撂下這句,戴上幕籬走出雅間,還叫上林嬤嬤,假裝是去解手。
然而兩人偷偷出了金蟬軒,顧浮讓林嬤嬤在隔壁脂粉店等她,自己則去了琳瑯酒坊,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身著玄色圓領袍,腰佩禁軍鱗紋長刀,滿臉不耐煩站在酒坊幌子下面的李禹。
顧浮走上前去,李禹看都不看她一眼,直到顧浮站定,李禹才蹙著眉頭看過來,語氣不善:“是將軍叫你來的?”
幕籬垂下的輕紗遮去了顧浮的容顏身形,顧浮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李禹嗤笑一聲,咬牙道:“又騙我。”
顯然李禹是覺得顧浮已經死了,如今不過是皇后找了個人來糊弄他,想要拖住他不讓他去北境。
顧浮清了清嗓子,盡力掐出柔和嬌嫩的嗓音:“將軍料到你不會信,叫我給你帶句話,說你聽了就信了。”
李禹蹙眉:“什么話?”
顧浮:“你還欠將軍兩次褲子沒脫,將軍問你什么時候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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