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氏卻關心起另一件事。“他們家的老四親沒?”小荷如果給老四就更好了,萬一以后他中了秀才,小荷不就成了秀才娘子?如果造化更大些,小荷也跟著得到朝廷封賞,豈不是成了誥命夫人?
唐李氏越想越樂,好似女兒的錦繡富貴已經在眼前。
“老婆子做什么夢呢!”唐老爹還能不了解自己媳婦?沒好氣地打斷她的幻想。“別老四,老三都不一定成。五年前我跟三伯娘去周家操辦喪事,算是見識過周家的富貴的。周家起來是跟咱們一樣的莊戶人家,可人家的田畝比咱多得多,聽鎮上還有鋪面。咱們看自家閨女雖然千好萬好,可也得講個門當戶對不是?”
“咱們家也不差。”唐李氏不服氣,“這些年下來也積攢了家私,咱給小荷多點陪嫁,也不能讓人小看了去!以咱小荷的人品相貌,就是秀才娘子也當得起”
“我寧愿小荷嫁給地里刨食的莊稼漢。”唐老爹打斷她。“讀書人心眼太多,咱農戶人家的女兒又太老實,日子過不到一塊。你忘記咱村的秀蘭當初不就嫁的讀書人?結果是個白眼狼。”
當初秀蘭娘給女兒人家,就是心動讀書人前程好,放著別的殷實人家都不要,選了一個家貧的讀書人,又傾了家私資助,那人也爭氣,從童生一路考取,最后高中,得了外放做官,秀蘭也成了官夫人。當時村里哪個不眼熱。不曾想,那人做了官,馬上抬了破落秀才家的女兒做平妻,嫌棄秀蘭一介村姑粗鄙,做不來紅袖添香,只跟后來的平妻恩恩愛愛。農家女兒大太陽底下做活,個個爽辣脾氣,秀蘭哪里能忍住?跟那平妻大打出手。那人早看秀蘭礙眼,正愁沒有理由休妻,這下瞌睡遇著枕頭,當下以“善妒”休了秀蘭。秀蘭被逐,身上大子也沒幾個,一路乞討從外放的縣城,足足走了半年才回到唐家村。回來也沒用,她誰有兄弟幾個,可民不與官斗,他們家只好打落門牙和血吞。至于秀蘭生在那家的女兒,更是再也見不到了。
這樁舊事唐李氏也知道的,當下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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