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華鎣山可不是啥平原,那是地形復雜的山區。就算出動大軍,共同社只要往山里一躲,哪還剿個鳥啊,你有多少人手、多少時間去和他們藏貓貓。這種明顯空費錢糧、徒勞無功的事情,俺大清官員是誰也不肯干的。
更讓官僚們擔心的是,要是一不小心,朝廷大軍剿匪不成反被匪剿了,相關的地方官鐵定是要倒霉的,丟掉烏紗帽都算好的,運氣不好被送到菜市口挨一刀,也不是不可能,俺大清又不是沒發生過這種倒霉事,太平天國才過去40年,捻子和拳匪更是才過去幾年呢。所以地方官們要么踢皮球,要么裝聾作啞。就連錫良這種實干派,都在玩拖延**。
嗯,文總手上好像還有個民團,錫良怎么不調他們去打?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第一,民團不是官軍,官府是調不動的,就算要找民團幫忙,就得按照規矩給錢。其次,民團是防御性的武裝,只要土匪沒打過來,民團是沒有義務去剿匪的。還有就是,錫良可是把文德嗣當成是自己人了,華鎣山鬧匪患那是重慶知府的事,他又不是傻子,憑啥要平白去消耗自己人的力量,重慶知府又不是他兒子。
所以現在的共同社,對于俺大清而,就是一個很尷尬的存在。他們實力強大,靠地方上的哪點兒衙役、團練根本搞不定,偏偏危害又不算很大(以清廷的標準),為此出動大軍又明顯劃不來,俺大清窮啊。
于是乎,老爺們就玩起了選擇性無視**,假裝共同社不存在。反正他們鬧得再兇,也只是在山區附近鬧騰,只要不來攻打城池,那就由得他們去好了。
至于那些被害的士紳嘛,沒啥背景的就自認倒霉吧,誰叫你們住得離土匪那么近。至于那些背景深厚的……嗯,你們的遭遇本官深表同情,但是本官也是有心無力啊,你們有本事就讓朝廷出兵嘛,只要朝廷出兵,本官我自然愿意配合的。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現在的清廷正是黨爭激烈的時候,岑春煊為首的“清流”和慶親王奕劻為首的“慶那公司”已經戰得不可開交,人腦子都打成了狗腦子,都要斗破蒼穹了。現在整個大清官場的人都在忙,要么捏架、要么站隊,要么圍觀打醬油,要么互相攀咬下絆子,哪有閑工夫來關注一個窮鄉僻壤的“匪幫”。
雙方又說了一會話,臨走時,文德嗣送上一張20萬元的支票,送給總督大人作為“程儀”。以雙方的關系,錫良也沒推辭。在俺大清官僚里,錫良已經算是很清廉的人。當然,這個“清廉”只是相當于當時整體官場而,他不會主動去貪污、索賄,不收黑錢臟錢,但是“規矩”內的“孝敬”、“程儀”之類的灰色收入他也不會拒絕。再說全國官場都知道,文德嗣算是他這一派的,作為下面的小弟,給老大人上點兒供,那是人情來往,實在太正常了,根本不算個事兒。
接下來,文德嗣在錫良的暗示下,又去趙爾豐府上拜訪。趙爾豐現在是川滇邊務大臣,這個職務是設置不到一年的新鮮玩意兒,轄區大致相當于另一條時空線中民國時期的西康省,級別相當于巡撫。因為四川的巡撫都是由總督兼任,所以他這個川滇邊務大臣就是四川的二把手,由他接任四川總督也很正常。
文德嗣以前和趙爾豐交往不多,也沒見過面,只知道這是個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狠人。這些年他陸續在川南、川邊搞改土歸流,殺得人頭滾滾,滅了n多的土司頭人。同時,他還伐山破廟,平了n多的喇叭廟,讓當地不少活佛活菩薩啥的都“被轉世”了。
不過見到本人之后,趙爾豐的反應卻大出文總所料。這位趙大人出奇的熱情,他先對星科公司前幾個月的資助表示了感謝,隨后就很有興趣的和文德嗣談起了四川的交通建設,談得興起,還讓仆人取出一張四川地圖出來,鋪在桌上指點起來。
至于前幾個月的資助,那是文總出于交好這位未來川督的考慮,也為了打擊臟毒勢力,就捐助了一批給養給當地清軍。主要是星科食品廠試制的新產品,午餐肉罐頭、火腿腸和方便面、方便飯。好吧,這也有讓拿趙爾豐的手下當志愿試驗者的因素。
當時,趙爾豐正要進攻一家土司,文總的援助到得正是時候。吃膩了傳統軍糧的士兵們,對這些新型食品贊不絕口。補給充足,士氣大增的清軍打了個大勝仗,趙爾豐也因此記住了文德嗣。
現在趙爾豐大談修路的事情,也是為了川邊、西藏的問題,趙老先生在那邊干了多年,已經被當地惡劣的交通惡心得吐了。在他看來,那些藏兵都是戰五渣,喇叭禿驢更是連渣都不算,要不是讓人嘔吐的交通條件,早就被他老人家輪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知道文德嗣現在負責修建的川漢鐵路和成渝公路,不但進度遠遠超過同類工程,而且質量也遠遠超過。于是腦洞大開的想讓文德嗣也在川邊修條路,鐵路太花錢了可能不行,但修條公路也好啊。
不得不說,文德嗣也被這個腦洞大開的想法雷到了。
愣了好一會兒,才謹慎的回答道:“趙大人,修路這事我是支持的,只要有了路,無論干什么都方便。但是這川邊的地形,我們一點兒都不了解,現在我也不敢保證什么時候能修好……”
趙爾豐扶須笑道:“呵呵,這個我也了解一點,你們修路前都要搞什么測繪的。這個完全不是問題,你現在是四品候補道吧,老夫準備在川滇邊新設立交通局,現在就任命你為川滇邊務交通局總辦,專門負責川邊道路修建。你盡管派人去測繪,我會吩咐當地官府協助的,只要是修路所需,你在當地可以便宜行事……”
至于修路的經費,盡管川邊窮得底掉,趙爾豐還是咬咬牙擠出了45萬兩銀子,其余的就只有讓文德嗣自己想辦法了。文德嗣知道趙老兒手頭也不寬裕,能拿出這個數也很不容易了,也說明他是真心想修這條路。
這條川藏公路文總肯定要修的,就算現在不修,造反以后也要修。現在是趙爾豐求著他修,那就再好不過,隨后文德嗣又故作為難的和老趙談起了條件,主要就是插手川藏交易,獲得藏區特產的專賣權,并且三年內對藏區的交易免征稅賦。老趙也是明白人,他清楚那條路很不好修,文德嗣提出了那些條件也不過分,所以都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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