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陸逍緊張地質疑:“就算要賣身入宮,那也得先登記造冊,回去等信兒,哪有當天就應召入宮的?差事還沒安排好呢!”
顧青遠嘆了口氣,繼續忽悠小騙子:“顧某家中貧寒,其實早已賣身入宮,登記在冊,只是這一年來做些苦力攢了微薄的家底,所以沒接下宮里安排的差事,本以為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沒想到卻遇見了你。”
“……”飆升的內疚感,讓陸逍失去了思考能力。
顧青遠抬頭一看,那小騙子慚愧得嘴唇直哆嗦,趕忙低頭憋住笑,清了清嗓子,哀傷道:“你不必為我難過,這都是命,肯認命,心里就不那么煎熬。”
說著,他故作疲憊的拄著劍站起身,蒼涼地望小騙子一眼:“我該值夜去了,剛剛偷偷練劍的事,你能不能別告訴太監總管?留顧某一條殘命。”
陸逍“啪”地一聲捂住嘴!以免自己因為內疚哭出聲!
“哈哈哈哈哈!”顧青遠沒忍住,這小騙子的反應太他媽逗了!害得他都笑場了,但是他還是反應敏捷,把笑聲切換成仰天苦笑,只留下句:“這就是命啊!”
給陸逍留下個悲傷地背影,顧大俠蒼涼地消失在夜色里。
陸逍奔跑回寢殿的路上,腦子里都是與綠衣男初次相見的畫面——
這男人原本是個多么自由不羈、武功高強的老痞子啊!
就這么賣身為奴,從此失去了自由!
想著想著,陸逍又“啪”的一聲捂住嘴!
寢殿門口值夜的小太監,提著燈籠上來伺候,一看王爺捂著嘴,忙上前問:“殿下吃壞肚子了?”
怎么看著想吐啊?
陸逍趕忙深吸一口氣,強行讓情緒冷靜下來,松開手,冷著臉對小太監說“沒……”
話沒說完,想到綠衣男現在已經變成了小太監一樣的可憐人了,內疚感再次涌上心頭,陸逍“啪”的一聲捂住嘴!
小太監:“……殿下這是?”
陸逍擺擺手,捂嘴含淚沖進門,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寢殿里。
又是一夜無眠,偶爾迷瞪過去,夢里也都是綠衣男悲涼地神色。
第二日清早,陸逍雙眼的“煙熏妝”,已經替他完成了一層黑化的表面形象,是個表面大魔頭了。
內疚感讓他一上午渾渾噩噩,甚至沒怎么注意七弟和阿遙。
后晌練武,他甚至出現了幻覺,看見原本指導他和七弟練武的張四,變成了那個綠衣男人!
陸逍閉起眼使勁甩甩腦袋,睜眼一看——
“胳膊發力!往上挑就要往上出劍,別總是只勾手腕,懶得你!”顧青遠沒好氣地糾正陸潛的出劍姿勢,教訓道:“你手腕這么討巧,就是把身體跟劍分割開來懂嗎?還怎么人劍合一?什么壞習慣。”
陸潛一臉不服氣:“不是偷懶,這么變招速度快。”
“光是速度快有何用?”顧青遠看師弟居然敢頂嘴,立即豎眉毛瞪眼教訓道:“功底不扎實,你就只能對付二流高手,劍招這么轉,就使不出十成內力,遇著一流高手,一下就給你打飛了,有形而無實,繡花枕頭。”
“繡花枕頭?”陸潛垂下劍,氣勢洶洶走上前,用眼神逼師兄收回剛剛的話。
薛遙剛要上前勸架,就見暖寶寶離弦的箭一般,跟自己擦身而過,飛速擋在了顧青遠面前!
陸逍緊張地對陸潛說:“七弟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剛進宮,不懂事!”
“啊,原來您是寧王的兄長?”顧青遠在陸逍身后,故作恍然地壞笑。
陸逍轉頭兇他:“你來這里瞎摻合什么?回去干活!”
顧青遠咧嘴笑笑:“承蒙殿下看得起,顧某奉命在此陪練。”
“你們認識?”陸潛疑惑地看向六哥。
陸逍一把抓住七弟手腕,拉到角落說悄悄話。
“七弟,這姓顧的是個粗人,第一次進宮,你多包涵點,不要隨意責打他。”陸逍神色凝重地懇求:“行嗎?”
“……”陸潛轉頭看了看遠處拽兮兮的師兄,并不覺得自己打得過。
回頭看著六哥期盼的眼神,陸潛還是逞能地挺直腰桿:“為什么爺不能打他?”
“他好歹也是個習武之人,功夫不錯。”陸逍神色惋惜地看著七弟道:“原本也算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如今被凈了身,都算不上個男人了,你就當是英雄惜英雄……”
陸潛臉上的驚恐表情已經無法用語形容!
大師兄居然……
如今的陸潛深受晨勃的困擾,已經完全了解“凈身”對男人而意味著什么。
“凈身?他為什么會……”
“別問為什么!”暖寶寶不敢回憶自己鑄成的大錯,抿著嘴忍痛跑開了!
片刻后,顧青遠看見小師弟耷拉著腦袋,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身邊。
顧青遠低頭挑眼,去看小師弟表情。
陸潛立即別過頭,拒絕與“太監師兄”對視。
“你怎么了?”顧青遠一臉茫然。
“沒事。”陸潛用不忍直視地目光迅速斜了大師兄一眼,神色凝重地試探:“聽說江湖上有一種奇功,叫葵花寶典,師兄了解么?”
顧青遠不屑地一笑:“這世間沒有顧某不了解的功夫。”
陸潛用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不忍直視的看師兄。
那是仿佛看見劍圣悶了一大缸豆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