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想收回是不可能了,薛遙只能盡全力忽悠汐妃:“我六歲那年隨祖母去寺院燒香,機緣巧合被一位高人收為弟子,這才漸漸開了靈智。
半年前,我師父預測到俢蜀道之劫將會禍及數萬百姓,以及您和七皇子,所以才命令我出面周旋。
之前我一直不便透露真正的消息來源,乃是因為師父不愿入世,如今眼看就要辜負師父的囑托,我不得不把這個秘密告訴您!”
汐妃臉上的表情在“這小子瘋了吧”和“他確實不像普通小孩”間不斷變換,最終將信將疑地詢問:“高人特地讓你來警醒我避開劫數?我何德何能……”
“是因為七皇子。”薛遙篤定的開口。
“因為老七?”汐妃疑惑地問:“老七怎么了?”
薛遙盯著她道:“七皇子,是未來關乎國運的大人物。”
一陣沉默,腦子里全是兒子啃綠豆糕以及話都說不溜的憨傻模樣,汐妃滿臉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
薛遙:“……”
這嫌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您恐怕根本不是親媽吧!
“這是師父的推算,具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師父的推算從未出過錯。”薛遙繼續忽悠。
汐妃略作思索,深吸一口氣,溫聲道:“你還是先去偏殿歇息一會兒,這件事容后再議。”
薛遙頓時心灰意冷,汐妃這就是不相信的意思了。
“娘娘!”薛遙急道:“這是最后的辦法了!現在大皇子都被牽累進來,如果不放手一搏,咱們的的未來可能比預想中還要糟糕!”
汐妃苦惱地皺起眉:“薛遙,你說你是仙人弟子,我相信,但要我用巫蠱之勸阻修蜀道的工程,一旦沒應驗,那可比秦大人失職嚴重多了,是殺頭的大罪!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師父的預絕不會出半點疏漏?要是老七現在成年了,我豁出命隨你拼一回倒也罷了,可他現在還太小,我寧可受盡千古唾罵,也不能讓我的孩子無依無靠!”
薛遙啞口無。
汐妃說的沒錯,她沒必要為了名聲豁出性命,她丟了性命,七皇子才是真沒了依靠,兩相取舍,自然不敢冒這個險。
汐妃安撫道:“好了,今天實在乏了,先歇息一會兒,一會兒一起用晚膳。”
薛遙定定看著她,做最后的掙扎:“娘娘,咱們可以不勸阻俢蜀道,而是勸皇上延長工期,把三到五年的工期,延長至十到十三年,事緩則圓,工期延長了,每批征丁就能縮減半數以上,勞力強度也會大大削減,就不會激起民怨了。”
汐妃嘆道:“皇上恨不得明年就修好蜀道,哪里肯等上十多年?”
薛遙勸道:“這總比讓皇上放棄修蜀道容易得多,等到上元節天災預應驗,讓他稍作讓步的可能性就大增了!”
汐妃猶豫不決,預測天災這種事實在太玄了,還是低聲問:“萬一沒應驗呢?我還是重罪。”
薛遙深吸一口氣,舔了舔急得干燥的嘴唇,腦子里無數個念頭飛轉,忽然一定,看向汐妃:“這個預,可以讓七皇子對皇上說。”
汐妃一愣:“老七哪懂這些!”
薛遙解釋道:“殿下記憶力超群,只要讓泊姨在他面前說一遍預,然后等他跟皇上相處時,我們在旁打信號,讓他復述這句話。皇帝追問起來,就說是您老家巫女的卜算,童無忌,皇上是不會追究七皇子責任的。”
汐妃皺眉:“那我的泊姨豈不要被殺頭?”
薛遙解釋道:“大工程前有不能為工程殺人的忌諱,況且皇上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秦大人被打,是因為他的占卜結果被推翻了。宮里沒有其他泊姨,皇上想要推翻泊姨的預,至少要等到上元節之后!
如果預應驗,那么皆大歡喜,如果沒有應驗,追責也不會牽累您和大皇子,無非是賞泊姨一頓板子,但我可以向您保證,這個預一定會成真!”
屋里霎時寂靜。
汐妃這下是真的有信心了,注視薛遙的眼神幾乎是崇拜的。
這小鬼頭實在是太聰明了,說他是個小神仙她也敢信了。
“怎么樣?娘娘?”薛遙急得口干舌燥:“這已經算是目前的萬全之策了,泊姨要是有半點差池,我薛遙第一個給她陪葬。”
汐妃答應了。
心里一塊大石落地,薛遙去偏殿歇了會兒,不久后汐妃叫膳,宮女請他過去,七皇子也被抱來,放在汐妃旁邊。
皇子正餐,有膳食宮女一旁看著,要注意養生搭配以及七分飽。
所以每次在宮里吃飯,都跟決斗一樣——殿下想吃什么,膳食宮女都勸阻,場面一度非常失控!
“就要就要!”七皇子的小胖手指著桌子中央的烤羊棒。
“殿下晌午已經吃了很多很多的烤肉吧?”膳食宮女嚴厲地勸阻。
“很少很少的烤肉!”七皇子拒不承認!
薛遙猝不及防噗嗤一笑。
汐妃也被感染了,嗤笑一聲,夾了一根羊棒到兒子碗里,開玩笑道:“吃吧我的大人物。”
薛遙:“……”
汐妃顯然還在為他說七皇子未來會成為大人物而感到可笑。
這就很不給龍傲天面子了,當媽的怎么能看不起兒子呢!
殿下胖是胖了點,但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大人物的苗頭的。
比如三歲就能捏扁旺仔牛奶盒,三歲就有五皇子六皇子加起來的食量!
汐妃看兒子抓著羊棒滿手油,就伸手想要幫他擼一下袖子,以免弄臟衣服。
然而七皇子護食的本能,在看見一只手過來的瞬間,被激發了,突然就一扭小胖身子,背對汐妃,護住羊棒!
汐妃這下生氣了,垂下手,殺氣騰騰盯著兒子的后腦勺。
七皇子意識到剛剛伸過來的手來自親媽時,已經晚了,回過頭,殿下趕忙伸出油汪汪的小胖手,把啃得還剩一粒肉丁的羊棒,遞給汐妃。
對于這個噸位的幼崽而,肯把骨頭拱手相讓,已經是求生欲極強的表現了,至少給媽媽留了一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