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就在劉婆子這里住了下來。
她和馬金鳳、尹小霞還有李含香住在一起。四個人平時除了睡覺就是幫劉婆子做家事,像做飯洗衣服掃院子之類的。
朱紫在家里做慣了,倒也不覺得累,只是高興劉婆子這里飯菜里有肉,吃起來很香。她正是長個子的時候,飯量很大,在劉婆子這里住了半個月,她的個子又長了一厘米。
她們四個人中,朱紫的年齡不算最大,但是個子最高,腿又長,挺胸收腹的看上去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根本不像是十二歲的樣子。
朱老太以前真的托人去章老三家說過媒了,被章老三的老婆給婉謝絕了。
朱老太聽了朱紫的攛掇,明知道不合適,可是利欲熏心,忍不住親自出馬,又到章老三家跑了一趟,這次還降低了標準,以讓朱四美當上章琪的小老婆為目標。
誰知道章老三媳婦當場大怒,喝令小廝把朱老太趕了出去,嘴里還高聲喝罵:“不要臉的老虔婆!還想讓你家那小墊窩(墊窩,指家里最小的孩子,含侮辱意)來害我家章琪,屁的小老婆,我家看不上……”
朱老太被罵了個狗血噴頭,還被鄉鄰指指點點的,饒是臉皮比城墻還厚實,也只得灰溜溜離開了。
當然,這是后話不提。
半個月之后,她們四個就被送到了高太爺府中。
高太爺長得肥肥白白的,四五十歲的樣子,對她們四個只是仔細看了看,問了問家庭出身,擺擺手就讓人帶下去了。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朱紫發現馬金鳳她們幾個都很有心計,平時嘴風很緊。要擱前世現在這個年齡,朱紫是斗不過這樣有心計的女孩子的,但是帶著前世的記憶,朱紫憑空有了種“這些小丫頭不過如此”的感覺。她很快把馬金鳳她們的底子給掏摸了出來,大大的滿足了自己的極其旺盛的好奇心。
身材高大性子強勢的馬金鳳,家里一點產業都沒有,卻有七個弟弟妹妹,家里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正好碰上高太爺買丫頭,爹娘這才把她賣了。
身材嬌小五官俊秀的尹小霞則是娘死了爹再娶,有后娘就有后爹,被后娘做主給賣了過來。
身材裊娜眉眼清秀的李含香則是父母早亡,被自己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姐夫給賣了進來。
得知底細之后的朱紫,心里也蠻凄惶的,深深感覺到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家一個比一個慘,包括自己在內,只有更慘,沒有最慘。
高太爺出手很大方,四個小姑娘都是從里到外兩套衣物,一人兩根銀簪子。銀簪子很簡單,可是朱紫依然很小心地收了起來――再簡單也是銀子打造的啊!
沒過多久,高太爺就派了位管家夫妻兩個和兩個差役帶著這四個小姑娘坐車往京城金京而去。
一路風餐露宿,到京城已經是仲春時節。
獨縣在京城的東北邊,他們出發時獨縣寒冷依舊,到京城已經是楊柳如煙滿皇都了。
因為趕時間,馬車行得很快,跟來的管家又看得嚴,進金京之后,四個小姑娘連車簾也不敢掀開看看,所以一直到進了京城高尚書府下了車,朱紫還是不知道傳說中的大金京城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接下來的日子,朱紫四人在高尚書府開始一邊學習儀禮,一邊學習才藝。
她們被安排住進了一個小偏院,一直被看得很緊,連院子都出不了,飯菜什么的都是有專人送進來的。
剛開始四個人學的內容和衣服穿戴都一樣,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了分別。
分配給朱紫的往往是淡紫色的衣裙,讓她學的是簫。朱紫覺得“吹-簫”這個詞實在不雅,可是又不能說出來,真有點苦不堪的感覺。
不過,她心思活道,自己安慰自己,權當是學一門才藝好了。
分給馬金鳳的全都是紅色的衣裙,讓她學的是跳舞。只不過馬金鳳跳劍舞啦飛天之類的還算不錯,看起來矯健婀娜,可是采蓮曲之類柔美向的舞曲真不適合她,看上去怪怪的,不是特別和諧。
尹小霞的衣裙都是深深淺淺的綠色,讓她學的是琵琶。她為人要強,雖然樂感不強,可是肯下功夫,最后練得也似模像樣的。
李含香的衣裙是朱紫私下里最喜歡的――粉紅、水紅、淡紅、淺粉,看起來特別好看,她學的是唱曲,自己也有天賦,沒多久就能唱一些簡單曲子給朱紫她們聽了。
四個人性格各異,但學的都很刻苦。
朱紫知道,這有可能是自己以后的吃飯家伙,所以學的異常認真,白天不停地練習,晚上躺到了床上還在想著譜子。
一年時間很快過去了。
高府提供給她們的飯菜雖然不能說好,但是有肉有菜,每頓管飽,這一年朱紫的個子又高了不少,大概有一米六八了,比也算高大的馬金鳳還高半頭。
以前的她瘦得很,距離皮包骨也算不遠了,雖然秀麗,可是看上去干巴巴的。現在十三歲的她皮膚白皙瑩潔,雙目盈盈含水,帶著點嬰兒肥,很是好看。
夏天到來的時候,高府請了專門的媽媽來教導朱紫四人房中侍候人的技巧。
這些進行完之后,高府還特地讓府里的清客給馬金鳳她們改了名字。
馬金鳳改成了赤鳳,尹小霞改成了綠霞,李含香改成了粉蕊。輪到朱紫了,清客看了又看,又問了原名,最后沉吟不語。他也看出這四個丫頭就屬眼前這個最出挑,送出去的話這個是最可能被選上的,那么名字就要慎重了。
他正在沉思,朱紫悄聲道:“先生,奴婢的名字朱紫,諧音是‘竹子’,取紫竹清冷堅貞之義。”
清客沒想到朱紫這個名字還有這么一番含義,沉吟片刻,就點了點頭:“那就還叫朱紫吧!”
改完名字,他又看了朱紫一眼,問道:“你可識字?”
朱紫行了個禮,低聲道:“跟著鄰家姐姐,些須認識幾個字。”
清客點了點頭,自去回高家負責之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