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我想我們可以成親,哪怕是......假成親。”
陸楷話音落地,院子間一陣清風吹過。
四下靜悄悄的,又在下一息,傳來忘念和小弦玩在一起的笑鬧聲。
兩個孩子從遠處跑來,在兩人之間一個叫著“娘親”,一個叫著“爹爹”,繞了一圈又跑開了。
風吹起計英的衣擺,她低聲問去陸楷。
“世子為什么要這么幫我?世子畢竟是興遠伯府的世子爺。”
陸楷微微笑了笑,“可我也只是陸楷而已,一個你認識的朋友。作為朋友,我想讓你一切自由一切隨心,可以嗎?”
計英看著他的眼睛,陸楷在她的目光下繼續微微笑著。
“計姑娘,你可以考慮考慮,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希望能幫到你。”
計英沉默著,陸楷看著她比五年前更加通透的眉眼,又說了一句。
“若是我有什么私心,那么,我可能想通過這種方式,彌補從前沒能幫得了你的遺憾吧。”
計英搖搖頭。
“世子怎么會這樣想呢?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但陸楷說,他看著計英的眼睛,“但我希望能幫到你更多,所以成親的事情,你好好想想。”
又是一陣清風吹來,計英看向空中漸漸有了身影的月亮,那是一輪滿月。
她默然許久,說了聲好。
金陵城,宋家。
宋遠洲的院子增派了瑞平郡王的暗衛,為的不是旁的,而是這座小院里面,又增加了一幅來之不易的園林畫——懸仙亭。
王鳳宇和王培騰被毒打一番,說出了許多話,包括懸仙亭可能別有含義。
瑞平郡王看了懸仙亭和宋遠洲手中其他五幅園林畫,可惜他不懂園林也不懂畫作,只能讓宋遠洲全部帶了回來,細細研究。
而同時,宋遠洲也把消息帶回了家。
宋川和宋溪都在,兩人坐在一起,寬敞的袖袍下面兩只手緊握。
宋遠洲忽然感慨萬分,他看著自己姐姐和族兄,“那王培騰在王府地牢審訊的時候,被嚇死了,人已經處理了,沒了。”
宋遠洲說完這話,那兩只寬長衣袖下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宋溪心緒復雜,不知是感嘆自己終于解開和那王培騰的關系,還是感慨從前自己做錯的一切都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她眼睛紅了起來。
宋遠洲走過去,坐到了宋溪另一邊,微微笑著看向她。
“姐姐不必哭,以后的路只會更加光明。”
他說完這些話,見宋川也鼻頭微微紅了幾分,看著宋溪似有千萬語在口。
宋遠洲拍了拍宋溪的肩頭,起身往外走去。
他聽見身后宋川聲音疼惜地同宋溪道,“小溪,你終于自由了,真好。以后,縱然我們不能以同姓為婚,卻也可以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了。”
他又說了一遍,“真好。”
在這兩聲“真好”里面,宋遠洲聽見了她姐姐宋溪,抑制不住的抽泣。
她說,“川哥,我們可以一起慢慢變老,真好......”
宋遠洲撩開門簾離開了,房中的抽泣的聲音漸漸遠去,他信步登上了房后花園里的假山上。
清風吹在身上,宋遠洲深深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氣,突出了肺腑里暗藏了很久的濁氣。
月兒悄悄升了上來,又是一輪滿月。
他愿人長久,卻不知與誰共嬋娟。
宋遠洲把自己關在房里整整一天一夜,又一日,宋遠洲帶著畫去了計家。
他尋了計英,也就魏凡星,再次一起看畫。
計英換了裝扮見了他。
按照陸楷的說法,宋遠洲約莫認出了他,他待忘念過分的在意,仿佛也證明了這一點。
計英心下不免忐忑,宋遠洲今次過來,會不會直接說破呢?她又該如何應對?
計英進了招待宋遠洲的花廳。
宋遠洲見她來了,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行禮。
“魏先生。”
“魏先生”三個字落在計英耳朵里面,令她禁不住皺了眉。
宋遠洲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了嗎?
她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與宋遠洲如常寒暄,宋遠洲也如平常一樣,將畫拿了出來。
可是不知怎么,計英總覺得他說話仿佛帶了些輕柔,比之上一次來的時候。
她略一晃神,宋遠洲就叫了她。
“魏先生,眼下已經有六幅園林圖了,魏先生先看看那懸仙亭的圖,是不是當年魏先生曾經見過的。”
計英順著他的手看了過去,果然是懸仙亭。
計家的七幅畫,沒想到零零散散間,已經集齊了六幅。
她問宋遠洲,“宋先生在這六幅畫里,看出了什么嗎?”
宋遠洲將畫全部擺好,“若說像皇家別院,那是真的像,可到底怎么像,又有什么聯系,宋某倒是沒有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所以,想聽聽魏先生的意思。”
他看向計英,“魏先生一來是王爺選定的人,必然不會說出去,二來,魏先生學識過人,對園林技藝十分有見解,也許有什么是宋某想不到的。”
他跟計英笑著點頭,計英聽到他說到后半句,有些時空錯亂之感。
計家還沒有敗落的時候,她總覺得有大把的時間學習園林技藝,到了計家敗落才知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