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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她不信邪,她就站在宋家門外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寒風凍得她手腳發麻,終于等到宋遠洲抱著手爐走了出來。

    她抿嘴看著他,想讓他解釋。

    可他只是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計大小姐,你沒必要在這等,我不會幫你,不會幫你們計家。”

    他說的那么明白,計英不可思議,“為什么?我們兩家可是姻親!”

    “姻親?”他笑了,笑得那么冷,不是從前令她心醉的清涼,而是冷,徹骨的冷。

    他說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那塊玉佩只有一半,另一半計英一直戴在胸前。

    是他們定親的信物。

    宋遠洲卻將玉佩咣當一下扔到了地上,扔在了計英腳下。

    “退婚了就不再是姻親了吧?”

    計英看著那塊玉佩,玉佩滾落在灰塵里,青磚磕掉一角。

    她胸前的另一半忽然冷了下來,冷得嚇人,冰著她的心肺。

    “你怎么能退婚呢?”她木木地問。

    宋遠洲笑得玩味,說的話卻令她頭腦瞬間清醒。

    “怎么不能退婚呢?我本有婚約在身,如果不是退婚,會和計大小姐定親嗎?”

    計英明白了。

    原來他不愿意。

    從頭到尾都不愿意。

    原來都是她在一廂情愿。

    計英把胸前的另一半玉佩拿了出來,最后問宋遠洲,“你真要退親?”

    宋遠洲點點頭,“計大小姐放心好了,宋家會兩倍奉還定親禮金,三倍也可......”

    他沒說完,計英把他打斷了。

    “不用了。士可殺,不可辱,我計家不要你的錢!”

    北風呼嘯而過,將她身心凍得冰涼。

    她也將玉佩摔在了地上。

    咣當一聲,好像碎成了兩半。

    她沒有低頭去驗證,最后瞧了一眼宋遠洲,離開了。

    ......

    那是她最后一次見到宋遠洲。

    之后計家迅速敗落,她已經無暇顧及宋家如何、宋遠洲如何。

    她只是知道,宋遠洲的表妹在此之前嫁了人,宋遠洲沒能如愿娶到他的表妹,而后和白家定了親。

    定親那天,白秀媛饒有興致地問她感覺如何。

    她沒什么感覺。

    宋遠洲已經是個與她沒有絲毫關系的人了。

    永遠都不可能有關系。

    但她沒想到,上天愛跟人開玩笑,兜兜轉轉,她和宋遠洲又有了交集。

    她成了他的通房。

    而他沒有忘記她,他記著要羞辱她。

    計英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得罪了宋遠洲,以至于她已落魄至此,他還不肯放過?

    他到底想怎樣?何不說清楚?

    欺壓羞辱是什么意思?

    他不說,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十三歲那年的她瞎了眼,害了如今的自己。

    她很后悔。

    后悔捧出一顆真心給了魔鬼。

    ......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回憶如地板上的冷氣一樣不住向上翻。

    翻得她眼睛一酸一酸地難受,她抹掉眼角的水珠,深吸一氣冷靜下來。

    過去犯的錯不能彌補,她現在需要面對接下來在宋遠洲身邊做通房的日子。

    他讓她記住她的身份,她會記著的。

    她是卑微低賤的通房,僅此而已。

    計英笑著閉起眼睛,在冰冷的地板上咬緊牙關,吞下自己的苦果。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活下去,早晚有一天從宋遠洲身邊離開,再立計家。

    雖然三哥在那之后失蹤了,計英這兩年多方打聽也沒有音訊。

    不管三哥如何,還在不在這世上,計英都記著她答應三哥的話。

    好好活著,東山再起。

    她將眼角的淚抹凈,默念睡覺睡覺睡覺,可是她卻睡不著了。

    她不敢翻身怕宋遠洲責罰,不知挺了多久,終于迷迷糊糊有些困意。

    可睡在床上的病秧子家主半夜咳嗽起來。

    計英渾身散架,又不得不在他的示意下,給他倒水,服侍他吃藥。

    他說手腳冰冷,計英又給他灌了暖和湯婆子塞進被窩。

    而計英只能搓著冰手繼續睡地鋪。

    她活做的利索,一看便是沒少在白家做事。

    宋遠洲看了她一眼,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低著頭退下,真如一個奴婢一般。

    她吹熄了燈,又睡在了地鋪上,一點多余的動作都沒有。

    房內的幽香悠悠繞轉。

    宋遠洲閉起了眼睛。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窗外有了些許白亮。

    宋遠洲醒了過來,他撥開懷表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些早。

    轉頭看到了睡在地上的人。

    不似剛睡時平平躺著的模樣,眼下她側過身背對著他,蜷縮在不算厚的被褥里。

    被褥在她腰間裹出一道凹陷的弧線。

    宋遠洲想到昨日她在他懷中的感覺。

    是瘦了。

    計家還沒敗落的時候,她臉蛋比如今圓潤,身姿矯健更是同齡姑娘不能比,那是時常在街上打馬練出來的。

    他曾遠遠看過,卻也只能抱著手爐眼睜睜看她一身紅衣打馬而過,留在他心中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她曾問他為什么能準確地認出她來。

    他當然能,他早就可以......

    往事如云煙在眼前飛過,宋遠洲想到那之后的事,神色又冷了下來。

    計英不應該遇上他,不應該把燈謎貼在他身上。

    她不應該......

    宋遠洲坐到了床邊。

    “上床來。”

    聲音由遠及近傳入計英耳中,在某一瞬間把她驚醒。

    計英睜開眼睛看到了床邊的宋遠洲,不敢遲疑,立刻跪起身應答。

    “多謝二爺,奴婢睡地鋪就好。”

    宋二爺的聲音充滿了諷刺。

    “不用?難道讓你夫主去地上要你?倒是別有些情趣,也不是不可。”

    計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宋遠洲看著她詫異的神色,拍了拍床邊,語氣又溫柔起來,“過來。”

    計英再不相信那溫柔,就像如今的她不會再像當年那般,對他晃了心神一樣。

    她在他眼中,只是卑賤的奴婢。

    卑賤到不能有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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