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欽也知自己失,但面上他放不下,他重重哼了一聲,轉身翻身上馬,催馬便走,奔出十幾步,他停馬回頭道:“你要按軍規處斬,隨你的便!”
他催馬向軍營疾奔而去,跪在地上的數十名被綁士兵哭喊道:“將軍救我們一命!”
蔣欽已經遠去了,周泰慢慢收劍回鞘,心中卻怒火難消,他回頭冷冷瞥了一眼數十名逃兵,一揮手喝令道:“推下去斬,人頭示眾軍!”
“將軍饒命!饒命!”
兩邊士兵不管數十呼喊求饒,將他們拖了下去,一刀一個砍掉了人頭,周泰這才怒氣稍平,令道:“將人頭傳送軍,膽敢逃跑者,同罪!”
旁邊一名部將有些擔憂道:“將軍,恐怕蔣將軍那邊難以交代?”
周泰冷冷哼了一聲,“他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情急之下,說出了心里話,這種人在關鍵時刻最靠不住,他若敢亂來,我正好奪他軍權。”
雖這樣說,周泰也有點不放心,他召來幾名心腹,命令他們去監視蔣欽,蔣欽若有異動,立刻稟報。
望著幾名士兵遠去,周泰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絕不是魯莽之人,更不愚蠢,他絕不會在關鍵時候和副將鬧內訌。
他這樣做其實是得到了孫權的密令,蔣欽和董襲兩人多次密謀,意圖不明,孫權命周泰試探蔣欽,蔣欽若有異心,立刻抓捕,剛才不過是周泰的一次試探,果然試出了蔣欽真實內心,雖然不是心懷異心,但至少已是意志不堅,這種人在稍微失利時就會投降,成為整個防御失敗的關鍵。
周泰慢慢捏緊了拳頭,決不能讓蔣欽再領兵,最遲明天就必須奪取他的軍權,他又寫了一封密信,令心腹火速送去建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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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欽回到自己營帳,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喝酒,他對江東早已沒有信心,他之所以沒有投降漢軍,只是不想背負叛主的罵名,盡力而為罷了。
但今晚發生的事情著實令蔣欽惱火,周泰不給自己面,一定要處斬他的部屬,雖然不知道周泰最后如何處置逃亡士兵,但蔣欽也想得到,這些士兵必然兇多吉少。
蔣欽暗暗捏緊耳杯,若周泰逼人甚,他也不必要什么名聲了,這時帳外有親兵稟報,“將軍,程咨公求見!”
蔣欽一怔,程咨找自己做什么,程咨是程普之,和他蔣欽素無瓜葛,這么晚他來找自己做什么?但一轉念,蔣欽便明白了,這必然是程普有事找自己,他立刻令道:“請他進來!”
片刻,帳簾一掀,一名十歲左右的錦袍男走進了營帳,正是程普之程咨,他上前深施一禮,“參見蔣將軍!”
蔣欽連忙起身回禮,“程公客氣了,請坐!”
程咨也不客氣,兩人分賓主落座,蔣欽這才發現桌上還有酒壺酒杯,他連忙收了起來,不好意思笑道:“讓公見笑了!”
程咨淡淡一笑,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而是低聲道:“剛才我過來時,聽說周將軍在南城門斬殺了數十名逃兵,都是蔣將軍的部下,蔣將軍可知此事?”
蔣欽勃然大怒,周泰還是下手了,他氣得狠狠一拍桌,大罵道:“匹夫周泰,欺我甚!”
程咨嘆了口氣,搖搖頭道:“若將軍恨周泰狠毒,那就錯了,將軍知道這是誰的授意嗎?”
蔣欽愣住了,他當然聽得懂程咨外之意,除了孫權還會有誰?他忽然一推桌,站起身,驚疑地望著程咨,“我不明白公是什么意思?”
程咨苦笑道:“交淺深,當然是大忌,若是平時我也不會這樣魯莽行事,只是秣陵形勢危急,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我父親讓我轉告將軍,將軍和董襲將軍密謀都被鷹喙監視,吳侯已不信任將軍,任命將軍為秣陵副將只是為了穩住中流派,今晚發生的事情絕非偶然。”
“你父親?”
蔣欽心中更加驚訝,難道程普已經暗中投降漢國了嗎?程咨仿佛明白蔣欽的猜疑,他輕輕嘆息一聲說:“江東大廈將傾,我父親焉能不痛心,但勢已不可違,只能順天意而為,我父親的本意也并非要出賣吳侯,只是想保住秣陵二十萬民眾,一旦城破,周泰不肯投降,必然會引發激烈巷戰,那時就是秣陵民眾大災來臨,孫氏既不可保,將軍為何不保江東之民?”
蔣欽低頭沉思片刻,他知道事到如今,程普也不會使詐來試探自己,他說得很有道理,想到孫權的猜忌無情,蔣欽終于一咬牙道:“程公盡管直,需要蔣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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