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鐘樓響起了鐘聲,隨著守城官兵的一聲高喝,“開門嘍!”鄴都西門緩緩開啟,一隊士兵從城內奔出,在城外兩邊列隊,等候在城外的數名菜農和商人都迫不及待地挑著擔向城門處涌去。
這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一幕,士兵們早已習以為常,對城門口的混亂皆無動于衷,在一旁叫罵聲中,人們開始涌入城,城外的人也隨之越來越少,這時,離城門不遠的官道上站著主仆兩人,主人年約五十余歲,頭戴平巾,身著青色布袍,皮膚白皙而清瘦,騎在一匹健壯的毛驢上,身旁跟隨著一名十**歲的年輕仆從,身著短襟,肩上挑了一副書箱,這兩人的模樣在這個年代為常見,正是那種去各地游的書生。
“阿伯,城外人已經少了,我們上前去吧!”年輕人急不可耐道。
中年男捋須緩緩道:“不急,等他們走完后我們再進城。”
中年男名叫王晨,來自原,雖然衣著簡樸,但他卻是天下七大世家中原王氏的家主,原王氏在董卓時代盛一時,以司徒王允為代表人物,但在李催之亂中,王允家族遭遇滅門之禍,原王氏也深受打擊。
但它畢竟是并州第一世家,人才輩出,短短二十余年后,原王氏又重新興盛起來,不僅弟遍布并州各地為官,而且一些重要人物也進入朝廷中央為官,比如王晨之弟王凌,就官任魏國尚書。
在漢國也有不少王氏弟為官,比如王晨之王禹參加了襄陽公開舉士,被任命為枝江縣丞,再比如王允幼弟王春,被劉璟封為河曲郡守,為漢國開發河曲效力。
對于世家來說,權力并不重要,傳承才是第一,權力不過是傳承的一個工具罷了,所以無論在魏國為官,還是在漢國為官,對于王氏家族來說都是一回事。
這次王晨親自趕來鄴都,就是楊彪案,楊彪父被抓,崔林兄弟被抓,兩大士族領袖都鋃鐺入獄,這對天下士族無疑是巨大的震動,為了尋找真相,王晨不惜千里跋涉趕到了鄴都。
守城門的士兵沒有為難他,畢竟象這樣騎驢游的書生實在多,讓他順利進入了鄴都城,王晨上一次來鄴都還是五年前,他都有些忘記兄弟的府宅了。
“老爺,我去問一問!”
隨從一詢問,走了數里,終于找到尚書王凌的府宅,隨從奔上臺階,“快步去稟報你家老爺,就說家主從原來了!”
王凌是王晨之弟,在朝廷為官多年,他雖然出身士族,卻頗受曹操賞識,一青云直上,在魏國建立后出任尚書,位高權重,王凌今年約五十歲,是前司徒王允之侄,是原王氏家族的第二號人物。
王凌怎么也沒有想到兄長會來鄴都,他將兄長請進書房,又命侍女上茶,這才笑道:“兄長怎么會突來跑來,原那邊出什么事了嗎?”
王晨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道:“原那邊沒有出什么事,倒是鄴都這邊出了大事,讓我不得不趕來。”
王凌微一沉吟道:“兄長是說楊崔通敵案一事?”
“正是,現在情況如何?”
“楊彪和崔林已被放出來,削職為民,楊修和崔琰卻被殺了,就在幾天前公開處斬,處斬那天人山人海,大半個鄴都人都跑出來了,那一幕實在悲慘,我至今難忘,想起就難受!”王凌長嘆一聲,語氣十分悲傷。
王晨也黯然了,半晌他長嘆一聲道:“殺雞儆猴,曹操殺楊修和崔琰,是殺給我們這些世家看的,他在精告我們,若再敢私通劉璟,我們也性命難保。”
“就算是這樣,兄長也不必這般激動,還專門跑一趟鄴都,事情其實沒有那么嚴重!”
“你這話什么意思?”王晨眉頭一皺,問道:“什么叫事情沒有那么嚴重?”
“這件事其實不光是為了精告世家,也和丕植之爭有關,這次較量,曹植大敗,他繼承魏國之嗣的希望渺茫了。”
“曹操宣布世了嗎?”
“還沒有,不過快了,魏公的身體也活不了幾年了。”
王晨沉默片刻道:“我并不關心丕植之爭,我只關心我們王氏家族的命運,這次楊崔案讓我看透了曹魏必將失天下,劉璟遲早執掌天下,我決定王氏家族全面投靠劉璟,我來鄴都就是要和你商量此事,你也寫封信吧!我替你帶去長安。”
“兄長不如再等一等。”
王晨搖搖頭,“楊崔案讓所有士族都心寒了,我想博陵和清河崔氏、弘農楊氏、潁川荀氏等等,這些天下世家都會有自己的選擇,事情宜早不宜遲,早一天去長安,我們就能多占一分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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