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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我瞪著他,我瞪著他的時候阿譯沖進來,他氣急敗壞得把狗肉都驚跳起來。

    阿譯:“打、打、打起來啦!”

    我們豎著耳朵聽了下,沒聽見響槍,沒聽見響炮。

    我:“貓貓咬狗狗還是迷龍打不辣呀?你稍安勿躁啦。”

    阿譯在我們跟前,只差跳著腳,使勁從他不太好使的槍套里拔著槍。

    阿譯:“和美國人打起來啦!”

    我們從屋里沖出來,外邊的架勢著實相當奇怪。麥克魯漢背著手站著。

    雖然神情不善,卻絕無任何要動手的意思。一干貨:迷龍、不辣、蛇屁股,連豆餅、泥蛋幾個都咋咋呼呼地在做狗腿子,喪門星如果沒參與是因為不想太人多勢眾,郝獸醫如果沒拉架是死追不上一幫家伙把一個柯林斯追得在空地上狂奔,這幫跑慣了山地的家伙實在比那尊美國大屁股跑得靈動得多。于是柯林斯一邊快跑炸了肺,身后飛過來的拳腳還一個不落。

    柯林斯(英語):“上帝!誰能告訴我一個理由嗎?!”

    那家伙招架都不會了,只是玩命地脫著衣服,可他那件夾克要脫起來不是一兩下就好的事,何況他還要扒拉掉里邊的套頭衫。

    我(英語):“怎么回事,先生?”

    麥克魯漢便倨傲地看我一眼(英語):“目睹不可理喻,并不等于理解不可理喻,先生。”

    我(英語):“為什么不阻止他們?”

    麥克魯漢(英語):“是士兵們在毆斗,而我是軍官。先生。”

    我便向死啦死啦揮著手:“他們當官的不管當兵的打架,有失身份的。還有他好像也不著急。”

    死啦死啦也就站住了:“那入鄉隨俗啦?”

    我:“你不要亂講。是主隨客便。”

    死啦死啦便贊同地點著頭,我們和麥克魯漢站了一堆望呆只是苦了阿譯,一枝終于拔出來的小手槍拿在手上,看看這邊,看看那邊。

    柯林斯一邊招架著幾個大飛腳。一邊死命拽著他的套頭衫,他總算把衣服給扯下來了,就露出里邊的汗衫,上邊有幾個偌大的漢字:助華洋人,全民協助一然后他一邊大叫著no!no!look!lo0k!一邊拍打著那幾個字。

    可惜對他飽以老拳的幾個家伙沒一個能把那八個字認全的。

    迷龍:“寫的啥?”

    豆餅自豪地找到了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迷龍一個大腳印便印在那個“人”字上:“打的就是人!”

    “砰”的一聲槍響,說真的也不是太響。因為它來自阿譯那支也許剛夠自殺的小破手槍。人渣們總算是停手了,不辣撓了撓耳朵。

    不辣:“山蚊子?”

    阿譯氣急敗壞,喘著氣,發著抖,一支巴掌大的小手槍擎天火柱一樣舉在頭上:“國、國際友人,不許打!”

    然后我們看見什么東西從他的槍上掉了下來,在黑地里聲音很鈍的彈跳了一下。找不見了阿譯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他的槍,遭老瘟的槍,彈匣掉啦。

    阿譯:“你們幫我找下我的梭子。”

    人渣們便哄了一聲,沒一個人會去幫他找那活該找不著的梭子。迷龍們哄得比誰都響,他們現在的架勢很應了一句老話:惡人先告狀。

    不辣:“不要問我,問我也不會說的。他罵我們!”

    我:“沒人問你啊,這不說了嗎?”

    蛇屁股:“罵得太難聽啦!我都不好意思說!”

    我:“你都不好意思說的話?說出來咱們當戰防炮使好啦!”

    我狠狠瞪了眼死啦死啦,但那家伙跟麥克魯漢一樣什么也不管,很有些看你們怎么辦的架勢。

    豆餅狠巴巴地告訴我:“癩皮狗!”

    迷龍:“癩皮狗。他說的。”

    我瞧了眼柯林斯,那家伙正在研究自己到底被扁成了什么樣子。

    我:“很一般啊。”

    迷龍便小聲地對著我恐嚇:“你胳膊肘好長,都拐到外國去啦。”

    能說什么呢轉向麥克魯漢時我覺得我十足一個玩弄權柄的小人(英語):“您的部下污辱了我們的士兵,用很糟糕的詞。”

    麥克魯漢(英語):“我沒有聽到,我只知道他毫無必要地去向他們問候,然后他們就像猴子一樣追逐和廝打。”

    我(英語):“他叫他們癩皮狗,或者骯臟的狗,諸如此類的。”

    麥克魯漢(英語):“他是一個很糟糕的軍械士。我認識他也只有十一個小時。”

    柯林斯就只好齜牙咧嘴地做鬼臉,那和我們中間的某些人還真是很象。

    麥克魯漢(英語):“可我對這場該死的戰爭發誓,他沒說過。”

    有了人護犢子,柯林斯就加倍委屈得不行(英語):“他們在笑,我只是希望聽懂他們的笑話,但是”他現在如其說在展示,不如說是研究汗衫上的鞋印,那個“人”字已經被迷龍一個完整的腳印替代。

    我瞪著我們的這幫子人渣,哪一個都是一百二十個有理加十八個不忿,我只好看著郝獸醫求證。

    郝獸醫:“說是說啦。算啦算啦。遠來是客嘛。”

    于是我繼續犯嘀咕。聽不懂英語真是件快樂的事情,死啦死啦傷天害理地在那逗著狗肉,像個與本團完全無關的流浪漢。麥克魯漢的臉色則越來越難看。

    麥克魯漢(英語):“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這是你們往下一定會說的話。就這樣吧,我們只是來完成我們的部分,好盡快回家。”他對柯林斯招了招手:“let-sg0。”

    于是迷龍那個狗娘養的大叫起來。我保證他驚喜大于憤怒:“他又說啦!聽見沒有?癩皮狗!”

    我瞠目結舌地瞪著迷龍。阿譯還在黑地里摸尋著他掉沒了的梭子,似乎這一切還不夠荒唐。

    后來阿譯用了兩個小時在草叢里摸他的梭子,而我用了兩小時來向美國人說清這是一個玩笑而非外交糾紛。我非常羞愧,麥克魯漢和柯林斯來炮灰團學會的第一個中國詞居然是癩皮狗。

    而我的人渣朋友們還在小聲爭論著。

    不辣:“我就說不是。他講的是癩死狗。”

    蛇屁股:“更難聽啦。打不打呀?咱們?”

    麥克魯漢仍是雷打不動地在做著案頭,而柯林斯和昨天揍他的家伙們一起,在他們的帳篷外拼著桌子。他們那一張折疊桌是根本不夠的。我們把幾張缺這少那的桌子拼在一起,給他們造就一個工作臺。

    阿瑟·麥克魯漢。其古板教條教他的美國同僚也聞風遠遁,我們昨晚已有領教;阿爾杰·柯林斯,和我們的人渣倒是異曲同工,實際上他第二天就和揍他的人混作一堆。一根到哪都要硌人的鋼條,一團到哪都要糊人的泥巴,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想過,他們來這祭旗坡其實也是發配我可不想再費勁給他們解釋發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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