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星期就這么說的。一字不差。”
“你上星期也這么答的,一字不差。拖不得也,孟少爺。”
他一邊盡可能地給我換了繃帶,裹的是鬼知道有沒有用的草藥糊糊,舊繃帶扔到了一個水桶里,洗干凈了還得用。我想著自己的心事,穿上了褲子,系著褲子往外走,我不喜歡這兒。
郝獸醫把我叫住,“煩啦,你有錢嗎?沒錢,有能換東西的東西嗎?”
我奇怪地瞧了瞧他,一副“老子一條腿由你造,還敢要錢”的表情。
“你要錢?”
郝獸醫搖頭,“東城市場的祁麻子有黑市藥,你跟他換點兒磺胺,多少能拖拖。我要有東西早就跟他換了,我這里好幾個傷員也缺磺胺。”
那就得了,我轉開頭,說:“我什么也沒有。”
郝獸醫“嗯哪”了聲,只管繼續忙他的,到我都出了棚卻冷不丁來了一句:“阿譯還有只表。”
我就樂了,“他爹留給他的。他爹在日占區做順民,去上班,被日本人當靶子來著。卡踏啪勾。”
我彈了下自己的額頭,那表示日制六點五毫米子彈在人頭上找到的進口。阿譯他爹從腳踏車上飛跌而下,那發日本子彈在他后腦上找到了出口。
我拍了下自己的后腦,嘲笑著,“沒招誰,沒惹誰,就是有個日本兵想試試剛擦完的槍。”
郝獸醫蹲在那洗繃帶,悶悶地哼道:“嗯哪。”
“嗯哪嗯哪。”我陪他哼著。你能怎么回應呢?
我離開時與一個年青的少校錯肩而過,他的精氣神和那滿身征塵一看就不屬于這里的,他走向郝獸醫,但是那關我什么事呢?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