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龍飛快地收起刀,將斯琴的兩只手都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處,仿佛一留神,對方就又可能飛走一般。“我,我在游擊隊里邊過得很好。紅胡子很重視我!我,我現在是中隊長了,還是全隊的騎術教頭!”
“知道,我已經聽說了!”明白趙天龍這番話想表達什么,斯琴點點頭,低聲回應。彼此之間身份的巨大差異,一直是旗里那些老古董們反對她“下嫁”的理由。而現在隨著趙天龍的努力,這條看不見的鴻溝已經開始變淺,變窄。終究有一天會被兩人之中的一個輕輕松松地跨過去,然后手牽著手直到永遠。
感覺著掌心處傳來的柔弱與溫暖,趙天龍心臟也變得軟軟的,柔柔的,仿佛里面有一股溫泉在流。他無法用語來描述這種滋味,只是笨拙地將斯琴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那種溫柔又緩緩穿透他的肋骨,肌肉和皮膚,緩緩滲入斯琴的指尖。然后緩緩淌過對方的手指,胳膊和肋骨,滲入對方的心臟中,與里面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流遍身體與靈魂的每一寸空間。
雙胞胎姐妹荷葉與青蓮看到了,紅著臉退向了一邊,順手推開了幾個試圖上前跟趙天龍打招呼的小伙子,避免他們大煞風景。不放心趙天龍安全跟過來的幾名游擊隊戰士看見了,也笑著拉住了坐騎,目光里充滿了幸福的憧憬。
只有周黑炭,愣愣地站著距離趙天龍與斯琴二人不遠處,百無聊賴揮著鋼刀亂砍空氣。“呼呼,呼呼,呼呼”。砍了半天見二人還是膩起來沒完,重重咳嗽了一聲,撥轉馬頭,“嗯哼!龍哥,我就那啥,我就先回去了啊。白胡子和小鬼子估計不會這么認輸,我得趕緊回去盯著他們!”
被他拐彎抹角一提醒,趙天龍猛然意識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歉意地沖斯琴笑了笑,放開她的雙手,“仗剛剛打完,我得趕緊回去向王隊長繳令。你自己多加小心,附近說不定還有白胡子的潰兵!”
“我跟你一起去見王隊長!”隔了這么久才好不容易重新相聚,斯琴心里充滿了對戀人的不舍。反手抓住趙天龍的腕子,緊握不放。
“輕,輕點兒。有人看著呢!”趙天龍掙了一下,沒敢太用力。低下頭來,小聲跟斯琴商量。
“看就看唄!我都不怕,你一個大老爺們怕什么!”轉眼間,斯琴身上小兒女姿態盡去,代之的是一種女中豪杰的霸氣。
趙天龍愈發感到不好意思,低著頭,小聲提醒:“我現在是中隊長,手底下管好多人呢。讓他們看見我跟你拉拉扯扯,那多不.......”
“是我跟你拉拉扯扯,你想掙脫掙脫不了!”斯琴才不在乎多少人看,只要自己喜歡,就絕不輕易將手松開,“走吧,別廢話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抓著!”
“嗯!”無論是面對溫柔似水的斯琴,還是霸氣外露的斯琴,趙天龍顯然都沒什么辦法。只好認命地與對方挽著手,并轡返回游擊隊的陣地。
戰場已經被獨立營和游擊隊打掃干凈,確切的說,沒有什么需要打掃。鬼子和白俄匪徒撤得太“果斷”,人數又太多,獨立營和游擊隊追之不及。而留在戰場上打阻擊的十幾名小鬼子,根本不可能活著被俘虜。上百匹戰馬沖起了速度,即便是一頭熊也照樣踩成肉醬,更何況東洋人一直以矮小著稱!
至于小鬼子和白俄匪徒倉皇撤退時丟下的槍支彈藥,自然是兩家二一添作五。不過如今的黑狼幫已經變成了正規軍,又剛剛抄了黑石寨里的鬼子軍營,眼界略微有點兒高,已經不太在乎敵人撤退時沒來得及帶走的那些破爛貨色。隨便挑的幾樣,剩下的就統統送給了游擊隊。把個紅胡子樂得合不上嘴吧,拱著手向周黑炭謝了又謝,仿佛欠了對方天大人情一般。
“你大老遠跑來幫忙,按道理,該我謝你才對!”周黑炭最是愛面子不過,見紅胡子對自己如此客氣,心里頭登時覺得好生滿足。想了想,大聲宣布,“打黑石寨的繳獲,我還給你留著一份兒呢!前幾天因為怕路上不安全,就沒給你送過去。今天你既然來了,咱們就當面交割了吧。老九,一會兒帶幾個人去倉庫,把紅爺應得那份給他送過來!”
“哎!”李老九答應得非常痛快,眼睛卻如同進了沙子般向周黑炭眨個不停。扣著該分給游擊隊的繳獲不放,當初是彭專員的主意。如今獨立營剛剛與中統局的人交惡,按照常理,無論如何都不該再得罪軍統局派到草原上來的專員。
“彭專員也是這個意思!”該聰明的時候,周黑炭絕不裝傻。輕輕踢了李老九一腳,笑著補充。
“是啊,既然是兩家聯手對付日本鬼子,就該互通有無!”彭學文笑呵呵地接了一句,快步上前,將手伸向紅胡子,“察北行政公署專員,彭學文!早就聽說過王隊長威名,今日一見,果不虛傳!”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