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爺子在正宴結束后去了宴會廳下一層的套房里休息,陶央帶著仇行和解揚走樓梯下去,來到套房門口,用門卡打開門,然后邀請兩人進去。
“爺爺在右側的書房里,仇董,請。”
仇行沒動,側頭看向解揚,眉心微蹙。
解揚拍拍仇行的肩膀:“去吧,我沒事。”
仇行又看一眼陶央,有些煩躁,但沒說什么,傾身親吻一下解揚的眉心,道:“我很快出來。”
解揚點頭。
陶央全程禮貌地垂著眼站在一邊,等兩人交流完了才重新抬眼,側身帶著仇行走到書房門口,幫仇行打開門。
仇行進書房后,原先在書房里照顧陶老爺子的護工識趣地走了出來。陶央將他打發走,然后轉身看向解揚,問道:“就在這里聊可以嗎?”
解揚也不想離仇行太遠,點了點頭。
兩人在沙發上落座,陶央邊伸手用茶幾上的茶具泡花茶,邊問道:“解副董想說什么?”
“這得看陶前輩想做什么。”
陶央笑了笑,很溫和親切的樣子:“解副董,我不懂你的意思。我隱約覺得解副董對我有點敵意,但我卻不知道這敵意從何而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解副董了嗎?”
解揚把話還給陶央:“我隱約覺得陶前輩對我有些惡意,但我卻不知道這惡意從何而來。也許是我攪和進仇家太深,礙著陶前輩的眼了?”
茶幾上的小水壺發出噠一聲響——水燒開了。
陶央和解揚對視,幾秒后收回視線,伸手拎起水壺,將茶水慢慢沖進裝著茶葉的精致玻璃茶壺里,回道:“解副董,你對我似乎有些誤會。我剛回國沒多久,對國內的情況不太了解,說話時可能會忽略一些東西,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了你,這里我先說聲抱歉。但我保證,我是無意的,你我年齡相差不大,背景相當,又同處娛樂圈,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你搞好關系。”
花茶的香味飄了出來。
和原書里描寫的一樣,陶央果然很“禮貌謙遜”。
解揚笑笑:“前輩無意的事情還真是多。其實是這樣的,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前輩。”
“解副董想問什么?”
“當初前輩是以家屬的身份參加的c大畢業典禮,不知道你那位和我同屆的家屬是哪位?有參加今天的壽宴嗎?如果參加了,不知道前輩方不方便幫我引薦一下?”
陶央用紙巾擦了擦桌上的水漬,拿起茶壺倒出一杯花茶,送到解揚面前,遺憾回道:“我那位遠房表弟今天沒有來參加壽宴,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引薦。”
“是嗎。”解揚換了個坐姿,稍微傾身靠近陶央,“三年前,仇行因為一個項目常駐國外了一段時間,同一年,你出國學服裝設計,拜的導師剛好是仇家請的服裝設計師之一。一年半前,仇行回國,開始了國內國外兩邊飛的生活。同一年,你計劃創立自己的服裝品牌,也開始國內外來回飛行考察市場。”
陶央的神情慢慢變了,看向解揚。
解揚直視陶央的眼睛,微笑:“這些,是巧合嗎?”
“……當然。”陶央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著喝了一口,“解副董不說,我都不知道我的導師原來是仇董的設計師。”
“很快就不是了。”解揚靠回來,“一年前,我和仇行領證。”
陶央端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濺了一些出來。
解揚挑眉:“陶前輩,你這個反應,我可是會誤會的。”
陶央收斂神情,放下茶杯抽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回道:“抱歉,我實在是太震驚了。你和仇董……已經領證了嗎?”
“自然是已經領了,不然仇行的遺囑沒那么容易立出來。前輩可以猜猜看,如果仇行最后治療失敗,我會怎么處理榮鼎。”
陶央低頭丟紙巾,語氣隱約比之前生硬了一些,回道:“這個我猜不出。不過解副董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我看仇董身體還算不錯。而且,據我所知仇董其實很在意他的外甥,榮鼎也不一定真的會到你的手上。”
終于露出尾巴了。
“前輩說對了,榮鼎確實不會到我的手上。仇行活著,榮鼎屬于他。仇行死了,無論是捐了還是攪和散了,我都會保證榮鼎永遠都不會再屬于第二個人。至于風清霖,看來前輩確實不怎么了解國內的事,你不知道仇行和風清霖已經徹底鬧翻了嗎?”
陶央抬眼看解揚。
解揚和陶央對視,繼續道:“前輩,我這人說好聽點是謹慎,說難聽點,就是多疑。任何一個進入我生活圈的人,我都會反復推敲他的行,猜測他的目的和動機,再把我身邊自他出現后發生的所有不同尋常的事情一件件地往他身上套,再一件件排除。像前幾天我的行程突然泄露,和突然有私生追我車這件事,我都派人去好好調查了。”
這話就是明著試探和敲打,在告訴陶央:我發現你不是真友善了。我在調查和警惕你。我很不好糊弄,你最好別把壞主意動到我頭上來。
任何一個識趣的聰明人,在接收到這番敲打后,都應該知道該收好爪子了。
陶央的心理素質著實不錯,這會居然還能穩得住,問道:“解副董是在懷疑我?”
鉤太直,解揚選擇不上套。
“當然沒有,陶前輩有做什么會讓人懷疑的事嗎?”
“自然是沒有的。”
“那我為什么要懷疑前輩?就像前輩說的,你我年齡相差不大,背景相當,又同處娛樂圈,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前輩搞好關系。”
陶央看著解揚。
解揚友善地笑了笑。
“……”
陶央收回視線,重新給自己添了茶,淺淺喝了一口,問道:“仇董知道解副董這么……敏感多思嗎?”
還不死心呢。
解揚挑眉:“他喜歡的就是我的敏感多思。不止敏感多思,他還喜歡我的無情無義、小氣記仇,和睚眥必報。”
陶央有片刻的呆滯,搖頭笑道:“解副董真會開玩笑。”
“不開玩笑,所謂物以類聚,仇行這種小氣記仇的家伙,也就只配和我在一起互相折磨了。”
陶央不笑了,聲音再次生硬:“解副董口中的仇董,和我認知里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正常的,仇行有一種奇怪的長輩包袱,每次面對后輩時,他的態度都會變得溫和一些,容忍度也會高一些,哪怕他其實并不比后輩們大多少。對同輩人他就很差勁了,想惹就惹,想氣就氣,特別不給面子。”
曾經陶央發博將仇行和解揚的關系蓋章為長輩和晚輩,如今風水輪流轉,這關系又被解揚砸回了陶央自己身上。陶央連語氣都淡了下來,扯了扯嘴角:“聽上去解副董似乎對仇董有很大的怨氣?仇董對你不好嗎?”
解揚搖頭:“仇行只是對同輩人差勁,對伴侶,他是真的挑不出錯。從在一起的那刻起,他就一直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對我十分包容。”
陶央突然放下茶杯,起身道:“抱歉,失陪一下,我去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