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微微一笑:我讓你去聞那些女孩的頭油脂粉味道,其余人都是一樣的,只有那六個人跟別人不一樣,香味細膩許多,顯然比別人的貴重。我很難想象,同在一起,都是要賣出去的女孩,牙婆會費事到給她們分派不同的頭油脂粉。唯一的解釋就是,其余的女孩都是原本就在牙婆那里,因此頭油和脂粉的味道都是一樣的,而這六個人是從別處新送到的,雖然換了衣裳,卻還是在細節處露了馬腳!
原來如此。紫苑恍悟,暗暗佩服小姐的心思細膩,又問道,小姐為什么要留下司音呢?
那女孩一看就很不安分,以后八成要生事兒。
這個司音,我自有用處。裴元歌說著,微微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比較傾向和舒雪玉聯手,但暫時恐怕不太可能。溫夫人是舒雪玉的好友,鄭重地到裴府來,很可能是為舒雪玉出院而來,聽她臨別時的意思,顯然是失敗了。那一時半會兒,她也不好在父親面前再提此事,看來只能擱置了。
回到靜姝齋后,十八名新丫鬟已經候在院子里。
府里的規矩,紫苑以后會慢慢教你們,我只說一句話,我這靜姝齋,容不下膽大妄為,欺主叛主的人,誰若不信,可以來試試我的手段!裴元歌沒說半個字刀山油鍋的恐嚇,但只這尋常的一句話,邊讓眾人心中發寒,不自覺地戰栗驚悚,越發拘謹恭敬,不過,凡事忠心護主的人,我也不會虧待她們。向紫苑遞了個眼色。
紫苑邊疆準備好的荷包一一分發,都是五十文的賞錢,絲毫不露薄厚。
先震懾,再示好,這種手段,前世裴元歌早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也不再多話,讓紫苑帶眾人下去,熟悉裴府各處,并教習規矩,單留了司音在房內伺候。手拿著書卷,斜眼看著司音那滴溜溜四處環顧的模樣,心中已有定論,膚淺、輕薄,好利用,好挑唆,雖然跟章蕓斗不夠格,但給她添堵還是綽綽有余的。
以父親對章蕓的看重,沒有鐵一般的事實,想讓章蕓真正失寵很難。
章蕓對她前后變化的誤會,是個絕佳的契入點。只要此事爆發,這種鐵一般的事實,絕對能讓父親相信,他所寵信的妾室,對他的女兒一直不懷好意。只要父親認識到這點,章蕓十數年來在父親心中的形象會轟然崩塌,沒有了父親的寵信,她想要折騰章蕓,輕而易舉。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故意激怒章蕓,刺激章蕓,讓她忍無可忍,卻又抓不住自己的痛腳,屆時只能夠打出真假裴元歌這張王牌。而那天,才是她對付章蕓的開端!而沒有章蕓,裴元容這個草包根本不堪用。
心中計議已定,裴元歌終于感到些微的輕松。
引著新來的丫鬟熟悉裴府各處,安排住處,按習性分派差事,教導規矩,整個下午,紫苑都忙得不可開交,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很難清閑。但想到靜姝齋終于整肅一新,由小姐全權掌控,這點辛苦還是值得的。晚膳時候,裴元歌也知道她辛苦,不讓她伺候,硬拉了她一道用膳。
少有丫鬟能有如此殊榮,紫苑用著精致的菜肴,卻食不知味,只在心里發誓,這輩子都要好好伺候小姐。
就在主仆二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有人通傳,說四德院的王嬤嬤到了。
紫苑忙站起來,小姐的恩寵是一回事,但當著外人的面如此,便是她逾矩了。尤其,來人還是章蕓的親信,更不能大意。正想著,小丫鬟已經挑了簾子,王嬤嬤一身醬色綢襖裙,滿面喜色地進來,先給裴元歌行了禮,然后便一個勁兒地沖紫苑道喜:紫苑姑娘大喜,老奴先恭賀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