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我來陪你說說話,你可別嫌我煩!一大早,裴元容便來到靜姝齋,頭戴赤金琉璃八寶簪,身著大紅色秀金線纏枝花紋的繡襖,下配色澤鮮艷的石榴裙,更襯得面色白膩,如春曉之花。與床上病懨懨、面色蒼白的裴元歌形成鮮明的對比,更顯得她光彩照人。
裴元容心中得意,裴元歌是嫡女又如何?被退了親,容貌又沒她好,將來只有被她踩在腳底下的份兒!
裴元歌淡淡一笑,道:三姐姐來得好早,我還沒用早膳,你就到了。病人還未用膳,裴元容就來了,有這么探病的嗎?分明是來添堵的!
沒事兒,你慢慢吃,我先坐著。裴元容沒有聽出她的外之意來,還以為裴元歌怕自己來蹭飯,心中鄙夷:我采薇園的飯菜比你好無數倍,還稀罕你這冷粥素菜?要不是娘讓我來,我才不愿意踏入你這靜姝齋呢!卻也不去外廳,眼珠子滴溜溜地直往屋內的擺設上掃。
裴元歌也不理她,徑自用膳。
呀,四妹妹,你這套十六開紫檀座的床頭琉璃屏風好漂亮!裴元容目露艷羨,床頭屏風以精致小巧為美,四開最常見,八開已經是難得的精品,這座居然是十六開的,而且做工精細,夾在琉璃屏面中間的繪痕好似流水般,流暢生動,栩栩如生。
裴元歌這里居然有這么好的東西,準是父親偏心!
裴元容嫉恨不已,上前拿著屏風不住地摩挲,自然而然地笑道:我屋里剛做了一張紫檀木刻牡丹迎春的拔步床,這屏風剛好配我的床。四妹妹一向最大方,想必會成全姐姐,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也不問裴元歌的意見,便要將屏風交給身后的大丫鬟繡玉,讓她拿回采薇園。
裴元歌將手中的粥碗往桌案上一放,心中惱怒。
以前,裴元容就這樣大咧咧地拿走了她不少好東西,偏桂嬤嬤拿著姐妹間和氣重要,身為嫡女要大度的鬼話蒙她,讓她不要做聲。可惜,現在的她已非從前,這次她休想得逞,非但如此,從前從她這里拿走的東西,她也要全部討回來!
正要話說,屋外傳來白薇清脆的聲音:四小姐,老爺和章姨娘來瞧你了。
說話聲中,裴諸城已經進來,先道:歌兒別起身了,養身體要緊。進來內室,一眼瞧見光彩照人的裴元容,心中欣慰,慈愛地道:我以為我就夠早了,沒想到容兒比我還早,想必是擔憂歌兒的病情,所以一大早就過來了吧?姐妹間正該如此!
身后跟進來的章蕓身著雨過天青色褙子,蔥綠羅裙,清新秀麗,聞臉上浮起了一抹微笑。
裴元容正要再說兩句,好討裴諸城的喜歡,裴元歌卻已經嬌笑著開口,道:可不是嗎?三姐姐一大早就來了,我正用膳,還沒來得及說話,倒先跟我要這座十六開紫檀座琉璃屏風呢!這知道的呀,說三姐姐是來探我病來了,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專來要東西的呢!
來探病,卻不問病人病情,先要起病人屋子里的東西來了!
從裴元歌的玩笑里,裴諸城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微微皺起眉頭,這容兒,眼皮子也太淺了!等到看清那座屏風,濃黑的眉皺得更緊了,不悅地開口道:容兒胡鬧!你是來探病的,怎么反而要起東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