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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9、你現在是我的
超市的邊上是一條銘品街,街上就有咖啡館。
馮韻儀走進店里,選了一個靠窗的卡座,童希貝牽著阿岳的手跟在她身后,直到阿岳和馮韻儀相對而坐,她才離開。
走出店門,就看到了一直跟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楊欣。
楊欣沖童希貝打招呼,笑容有些尷尬,童希貝明顯情緒不佳,只是對著他扯了下嘴角。
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圣母般的女朋友,居然還煞費苦心地安排自己男朋友和他的前女友單獨見面,真是應該被頒一個中國好女友的獎狀。
可是,心里真的一點不介意么?童希貝垂著眼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怎么可能啊。
店內,馮韻儀和阿岳各自點了一杯咖啡,等待的過程中,兩個人俱都沉默著。阿岳低著頭,兩手交握擱在桌面上,坐得很端正。馮韻儀目光凄婉地注視著他,內心所想根本就難以形容。
她是見證過岳明亮輝煌人生的女人,因此根本無法想象他會有這樣落魄的時刻,更加無法想象像他這樣的一個人,終身失明,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
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殘忍至極,痛入骨髓。
從楊欣這里意外得知阿岳的消息時,馮韻儀震驚不已,沒有多想,就要楊欣幫忙,向童希貝提出了見阿岳的要求。
她必須要見他,必須要見他!之前種種猜測懷疑,必須要親眼所見,才能相信。
馮韻儀知道,與岳明亮的一段情是終身難忘的,不管她的未來會怎樣,岳明亮始終是她青春記憶里最不可抹滅的那個人。他是才華橫溢的校園明星,是眾多學子心中天才般的偶像,他是會陪她外出寫生的學長,是指導她如何用色如何構圖的老師,他是會傾聽她心中煩悶事的知心朋友,也是會與她一起旅游,為她拍攝漂亮照片的男朋友。
阿岳提出分手的時候,馮韻儀心高氣傲,直接就應了下來。
可是當她覺得后悔以后,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徹底地失了蹤,誰都不知道岳明亮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
一晃,已經四年半。
服務員將咖啡端上來,一杯放到馮韻儀面前:“這是您的藍山,請慢用。”
馮韻儀:“謝謝。”
服務員又將另一杯放到阿岳面前:“這是您的黑咖啡,請慢用。”
“謝謝。”
服務員離開后,阿岳擱在桌面上的手動了動,手指微伸,想去拿那杯咖啡。
但是摸索了一陣后,他沒有碰到。
馮韻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輕輕將咖啡移到阿岳手邊,然后握著他的手,讓他的手指觸到了咖啡杯的杯柄。
做這些時,心中難抑酸楚,眼眶潮濕,連著手都顫抖起來。
阿岳感覺到了,緩緩地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低聲說:“我沒事。”
馮韻儀抬頭看他,阿岳肩膀舒展,神色竟比之前放松了許多,他甚至笑了起來,笑容雖淺,但可以看出并不是刻意偽裝。他的語氣也不再壓抑低落,“韻儀,我真的沒事。很久沒見了,我聽說你現在成績不錯,已經舉辦過自己的油畫展了,是么?我一直都想和你說一聲,恭喜。”
馮韻儀怔在那里,突然,她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握住阿岳的手,無聲卻哀慟地哭了起來。
童希貝與楊欣站在咖啡館外,隔著玻璃窗看著店里面對面而坐的兩個人。
馮韻儀背對著她,她的手正擺在桌上,緊緊地握著阿岳的手。
阿岳面向著童希貝,他看不見,童希貝可以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男人戴著墨鏡,緊抿著嘴唇,神色嚴肅,女人則低著頭,肩膀劇烈地抽動著,顯然是在哭。
好一會兒以后,馮韻儀才冷靜下來,抽了一張餐巾紙抹了抹臉,隨即,與阿岳說起了話。
阿岳偶爾也說著什么,童希貝聽不見,這時,楊欣在她身邊說:“小童,對不起,馮師姐下個月會和幾個老師一起在美術館辦油畫展,有些事要與我商量,就來館里找我,我剛巧開著電腦在整理照片,不小心就被她看到了,她認出是岳師兄拍的,我瞞不住,只得告訴她了。”
“沒事。”童希貝扭頭露出微笑,“他們也有很多年沒見了。”
“是啊,馮師姐知道岳師兄行蹤后,特別激動,又得知岳師兄的眼睛……失明了,就一定要來見他。”
童希貝問:“她一直不知道?”
楊欣搖頭:“她不知道。不光是她,其他與岳師兄相熟的人也都不知道,他們都好些年聯系不到岳師兄了。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也不會想到,岳師兄會遇到這樣的意外。”
童希貝怔怔地看著他,又轉頭望向店內。她的手掌貼上了玻璃窗,望著不遠處阿岳的臉,他的面上并沒有特別的表情,童希貝不知道,時隔多年,以這樣一種面貌面對他的前女友,阿岳是怎樣的心情。
半小時后,馮韻儀和楊欣離開了。
阿岳給童希貝打電話,童希貝拎著自己隨便買的一些東西,站在咖啡館門口,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拍拍自己的臉,又撫一撫胸口,終于推門進去。
風風火火地跑到阿岳身邊時,她已經一臉笑意:“抱歉,來晚了。咦?馮小姐走了嗎?”
阿岳依舊端坐在桌邊,點頭“嗯”了一聲。
童希貝語氣遺憾:“哎呀,本來還想約她一起吃飯的呢。”
阿岳站起了身,向著童希貝伸出手:“希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