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陽光正好,坐在躺椅上,左手點心右手書,人生似乎就應該這樣。
秦恬拿著毯子走過來,粗暴地蓋在他腿上,順便再拿過來一個黑色眼罩,沒好氣道:“死獨眼龍,又出來嚇人,嚇到小姑娘也就算了,嚇到花花草草怎么辦?!”
他聳聳肩任由秦恬給他戴上眼罩,她身上有油煙味,這個從來不涂香水的女人身上永遠都泛濫著一股草根的氣息,囂張的散發著她的油煙味,香皂味,藥味或者……奶味。
地上羅小萌爬了半天沒人理,又開始哭了,被她狠心的老媽塞了一個奶瓶,小家伙抱著奶瓶又開心的笑了。
是不是草根都那么好生養,多容易滿足啊,一個奶瓶就是全世界了!就跟她爸媽一樣,明明有那么逆天的金手指,卻從來不去動一動。
四歲的羅海很聰明,已經學會畫畫,依依呀呀的,畫了一個黑頭發女人,一個金發男人,還有一個金發的獨眼男人,還在獨眼男人左手部位畫了一個鉤子。
他搶來畫板不滿的找孩子他媽:“你什么時候告訴他海盜這玩意的?”
秦恬漫不經心的瞅了一眼,撇撇嘴:“天賦異稟唄,博學多好啊,小小年紀就知道啥裝束最適合你。”
“哼!”他把畫板上的鉤子劃掉,畫了一支槍,遞給小海:“這才是對的!”
小海看著被毀的畫作,抽抽鼻子,硬是沒哭,委委屈屈的看他媽。
狠心的老媽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沒見我忙著呢小鬼,管你妹妹去……順便把她也畫進去吧!”
小家伙果真趴在妹妹身邊拿著畫筆開始畫,他畫了一個圈圈,連著一個軀干,用直線表示了雙手雙腳,左看右看,又在圈圈上畫了幾條金色的線。
他妹妹就這么誕生了。
秦恬抱著曬干的衣服路過,瞅了眼,噗的笑了出來,在兒子委屈的注視中噔噔噔跑遠。
“海因茨叔叔!帶我去找爸爸!”小鬼跑過來求援,“我不要管妹妹,我要去爸爸公司玩!”
“那兒有什么好玩的。”他不想動。
“那兒可以和洛卡斯玩打仗!”
他轉過頭不搭理,小孩抱著他大腿開始各種哀求,許久不見效,就開始打滾,差點撞翻了他手邊的小桌子。
“小海子!別吵你海因茨叔叔,他身體不舒服呢!”秦恬站在門口大吼一聲,“沒事干就拔點野草,幫媽媽打理花園。”
才四歲的小孩兒啊,你怎么下的去手……他完好的一只眼控訴的看向秦恬。
秦恬假裝沒看到,義正辭:“中國農村生兒子就是為了種田,我讓他拔個草怎么了?”
你明明就是偷懶想奴役小孩……繼續控訴。
“你吃藥沒?你涂藥膏沒?”秦恬犀利的發問。
他朝滿身草屑正看著狠心媽媽發愣的小海投去同情的一瞥,沒辦法,風水輪流轉,叔叔一瞪眼你媽就發抖的日子已經成為歷史了。
救兵指望不了,小破孩挪到妹妹身邊,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拔著漲勢過高的草,一邊看著妹妹,妹妹一爬遠,就跟過去揪回來。
乖的令人發指,他小時候餓著肚子還能上房揭瓦呢。
終于明白為什么奧古能夠看著秦恬折騰小崽子而面帶微笑了,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對詭異的夫妻遵循的就是這么個真理是吧。
不過,他皺眉,有點看不過去:“小海,草不是這樣拔的。”終于明白他們家的花園為什么這么原生態了,就是被這樣折騰的。
小海抬頭,大眼睛霧蒙蒙的:“我知道,可是我用不動那個。”他指指擱在旁邊的除草機。
“那別干了,讓你爸媽自己來。”
低頭:“媽媽讓拔的,拔壞了也不該罵我了。”
……這就是秦恬口中的腹黑?這年頭小孩子果然不可小覷。
秦恬走了出來,一把撈起女兒,一手提著兒子后領讓他站起來道:“進去喝巧克力牛奶,喝完帶著妹妹睡覺去。”
小海掙扎:“我不要睡覺!”
秦恬不說話,眼一瞪:“睡!”
“我睡不著!不睡!”
“三,二,……”
“我去睡啦……”
“哼哼。”秦恬獰笑一聲,蹲下來拍掉兒子身上的草,“記得脫了外衣睡,要是讓我看到床上有草……”
“要是有草,我就去門后面罰站。”小海很上道,他剛學會站沒多久,就已經和門后那塊小天地很有感情了。
“走吧走吧。”拍了下兒子的屁股,讓兒子帶著妹妹蹣跚的走回去,秦恬轉身,看向他,皺眉,“沒吃藥?要我喂你?”
他可不怕她淫威:“等會吧,我現在心情好,可不想被那藥壞了心情。”
“心情你妹!涼了就沒效果了!在廚房嗎?我給你拿來。”秦恬轉身就走,留下他忍不住苦了臉,恨啊!為什么她好死不死是中國人,那么迷信所謂的中醫,那些中藥簡直不是給人吃的!
直到秦恬出來,他的表情還保持著苦逼,秦恬拿著藥笑了,無比邪惡:“我就喜歡看你吃藥時的表情,好心讓你一個人喝,省的嘲笑你,你偏偏喜歡當著我的面喝,來吧,娛樂一下我吧帥哥。”
“哼!”他接過碗,看著里面冒著熱氣的黑色藥汁,咬咬牙,一口氣喝了下去,惡!他還是要說,比在西伯利亞吃的發霉的米糊還惡心!
秦恬收了碗,回頭又拿了一罐藥膏,拿著小凳子坐在他身邊,掀起毯子:“前天按摩過了吧?”
“恩。”
“那今天該按摩了。”她撩起他的褲腿,摸了摸他的膝蓋,溫潤的手和膝蓋一接觸,他忍不住一僵,她皺起眉,“這么冰……你丫晚上又踢被子吧?!”
“沒有!”每天起來都好好的。
“你說沒就沒?我問奧古去,他總幫你隱瞞,半夜起來給你蓋被子,你肯定踢了!”秦恬冷笑,“狼狽為奸,病好不起來倒霉的還不是你?以后再折騰,就把你綁在床上!”
“哼!”倒霉就倒霉,不有你伺候著么。
秦恬抹了藥膏在他的腳踝和膝蓋上,手法熟練的開始按摩,他感覺到藥膏滲入皮膚發揮作用時的暖意,微微的嘆了口氣,秦恬一邊按摩,一邊絮絮叨叨:“我的針灸課程學的也差不多了,雖然不專業,但給你日常弄弄還是沒問題的,你受寒太嚴重了,要是惡化下去,別說冬天痛暈過去,以后夏天都會冷得難受……”
小海突然走了出來,雙手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巧克力牛奶,小心走著防止灑出來,然后順利到達他身邊,把牛奶放在了他手邊的小桌子上,見兩人都盯著他,有些局促的解釋:“我看到鍋里有多的,海因茨叔叔剛喝了那個……”他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肯定很想吐。”
他心里暖烘烘的,摸摸小海的頭低聲道:“乖孩子,睡覺去吧。”
秦恬也笑得很得瑟:“乖,會疼人了,不過疼錯了,你海因茨叔叔這貨不愛吃藥,欠收拾,以后給不給他巧克力奶,得看他表現,知道不?睡覺去吧!眼皮都打架了。”
小海揉揉眼,走回屋中。
秦恬繼續按摩,空氣中混合著巧克力和藥的味道,怪異,卻出乎意料的好聞。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要不要等會我給你拿來?”
“差不多了,時間寬裕,等會我在這睡一會。”他懶洋洋的道。
秦恬于是不說話了,擦完了腿,放下褲管,蓋上毯子,接著開始手腕和手肘,最后是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