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得他。
這個軍醫,在難民堆中,帶走了皮埃爾。
世界真小……
心情呼的就壞了,皮埃爾的死,他算是罪魁禍首,要不是他一定要提溜出已經毫無威脅的皮埃爾,皮埃爾就不會死。
她的眼前晃過那個骨灰罐子,她想起了皮埃爾被槍斃時的槍聲,想起了他的尸體上那很安靜的眼睛。
她不笑了,笑不出來,安靜的等霍夫曼仔細的看了她帶的魚片粥等食物,才蓋上了棉罩,問:“放心了?”
“……”霍夫曼不說話,他站起身,套上白手套,居高臨下的盯著秦恬,忽然皺眉道,“我見過你。”
“沒錯。”秦恬假假的笑了下,“來巴黎的路上。”
“恩。”他點點頭,回頭朝奧古的房間看看,道,“認識凱澤爾?”
“是的。”
“……哼。”霍夫曼沒說什么話,他再次拿起隨手擱在一邊的白大褂,轉身正要離開,秦恬卻一把把食盒塞到狄科懷里,走上前攔住了他。
“什么事,女士?”
“你,記得那個被你帶走的人嗎?”
“哪個?”
“你見到我那次,你從我身邊帶走了一個年輕人。”
霍夫曼歪頭看著秦恬,眼神卻顯示他在思索,過了一會略微點頭:“他這時候應該在外面的戰俘營。”
“你確定?”秦恬逼近他,氣得嘴都在抖,“你確定他還活著!?”
霍夫曼沒有退讓,冷聲道:“他的槍傷愈合的很好,在戰俘營中不至于死亡。”
“你看著他進戰俘營的!?”
霍夫曼終于不滿了,瞇起眼道:“女士,請注意你的態度,誰給你的權利質疑我?”
秦恬深吸一口氣,盡量放緩語氣道:“那么長官,請原諒我的冒犯,我希望您告訴我,您確定他在戰俘營中嗎?”
霍夫曼冷著臉道:“我們不可能帶著戰俘急行軍,我把他交給了另外一支隊伍,他們自己帶著很多俘虜,他們的長官告訴我,不出意外,這些俘虜都會被送到路上建造的戰俘營中。”
“所以你只管把他揪出來,別的都不管了是么?”
“那么,你要我管他什么呢?他還單身,我需要給他找個女友嗎?”霍夫曼諷刺道,“如果你想去找他,你可以找你的男友幫忙。”說罷,他繞過秦恬走向大門。
秦恬轉身冷笑道:“謝謝建議,他就埋在我家后院里。”
霍夫曼停下腳步。
“我親眼看到他在巴黎郊區的一個小鎮被槍決,他,和很多戰俘。”秦恬努力讓自己冷靜,“不過您的診斷沒錯,他的槍傷確實好了。”
霍夫曼轉頭,墨綠的眼睛透過眼鏡朝她泛著冷光,半晌,他揚聲回答:“為了第三帝國的興盛,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更何況是幾個帝國的戰俘?女士,別讓你所謂的正義感害了自己,戰爭,本就沒有正義。”
說罷,他仿佛勝利者一樣的離開,開門前,還微笑的看了秦恬一眼。
秦恬雙手握拳,覺得自己快炸了。
狄科在一旁抱著食盒左看看右看看,等霍夫曼走后連忙道:“秦恬小姐,少校在等著您。”
“……”秦恬沉默的走進房間,給喂飯,給擦嘴,給洗臉,她下手很重,洗臉洗的奧古嗷嗷叫,狄科在門外時常探頭探腦,一副隨時準備沖進來救駕的樣子。
“恬,誰惹著你了……怎么往我身上撒氣啊!”
“就你惹著我了!”
“哪有!”
“你這混蛋,投,錯,胎啦!”
“這你不是早知道,怎么今天才朝我撒氣?”
“因為今天特別生氣!”
“……好吧好吧,狄科!看什么呢!關門!”
“是,少校閣下。”狄科顫抖著手關上門。
“現在,隨你來吧,毀容什么的都可以,反正我不勾搭小姑娘。”
秦恬氣樂了:“你全身上下除了臉還有哪兒能讓我蹂躪的?”
奧古斯汀也笑,賤兮兮的:“所以現在我很大方的讓你蹂躪啊。”
秦恬卻扔下毛巾,嘆口氣,發了會兒呆,忽然起身道:“我回去了!”
“啊?你才剛來啊。”
“你飯都吃完了,還剛來……”秦恬開始收拾東西,“我有事。”
“什么事?”
“回去燒香!”
“什么?”
沒回答他,秦恬已經穿上大衣打開門了:“抱歉,我實在不爽,到底發生什么事,狄科應該看懂了,你問他。”
她忍不住了,見過霍夫曼后一直心浮氣躁,她已經忍住砍人的沖動了,絕對沒法忍住給皮埃爾燒柱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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