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冬青跟上去,試探著伸手去牽許煦,被她故意躲開,又試了一次,才成功牽上。
許煦借著走廊暖黃的光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做錯事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知道他還沒釋懷,有些無奈地輕笑了一聲,道:“這件事對你室友他們來說,可能確實會覺得你不夠厚道。但我怎么可能因此瞧不起你?你以為我像你這么一根筋么?我可是個沒節操的女人,想到你在友情和我之間,最終選擇的是我,說實話我還挺得意的。唯一不爽的是,你當初竟然猶豫了那么久!”說到這里,她故作驚嘆地輕呼一聲,“我這么說,你是不是會瞧不起我?”
柏冬青忙不迭搖頭。
兩人走進電梯,許煦笑道:“那不就得了。你不是約了他們準備宣布我們的關系么?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去。他們有什么不滿,沖我們一起來就好啦。”說著有些憤憤然道,“用幾百年前就結束的關系,道德綁架別人的人生,也未免太荒謬了些。”
柏冬青低下頭不說話。
許煦繼續道:“你在擔心他們不會原諒你嗎?”
柏冬青點頭,頓了片刻,低聲道:“其實也沒關系,我已經有心理準備。就算他們不原諒我也無所謂的,畢竟和我一起度過余生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人。”
許煦聽到這個答案,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以后多想想自己,別老想著別人怎么樣,你不嫌累我還嫌累呢!”
柏冬青嗯了一聲,低著頭沒再說話。
等到電梯叮的打開,兩人走出去。他忽然輕輕笑一聲。
許煦轉頭看他,見他抿著的嘴唇,微微彎起,像是想大笑出來,卻又用力忍著。
“你笑什么?”
柏冬青搖搖頭,走上前開門。
她說得沒錯,是他作繭自縛了,雖然自己的行為確實是對不起朋友,但你情我愿的感情絕不是罪惡。
人世間許多事都可以禮讓,唯獨感情和愛人不可以。相反,禮讓才是罪惡,因為對方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而非物品。
他從來沒有如此感恩遇到的人是她,她用她的坦蕩從容,包容他的狹隘笨拙,原諒他的怯弱,帶著他走出困住自己幾年的迷霧。
意識到這一點,他忽然就有點后怕,如果當初不是她主動,自己想必就錯過對他這么好的她。
而錯過了她,自己的余生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想到這個,進門后,他幾乎是有些驚慌失措地將許煦緊緊抱住。
許煦本來還在奇怪著他剛剛為什么笑,現下忽然被他抱住,還箍得特緊,一下子連氣都有點讓她喘不過來。
“你干嘛呢?”她用力拍了拍他,反應過來有些失笑道。
柏冬青默不作聲,手上力度稍稍放松一點,卻仍舊將她抱在胸口。
抱了一會兒,他依依不舍地將她放開,低頭對著她的眼睛。
許煦正要開口說話,沉默的男人冷不防湊上前吻住她的唇。
還好,熟悉的氣息和溫暖,讓他確定了這一切的真實性。
一個黏纏道吻眼見著就要將火點燃,許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將他輕輕推開,故意板著發紅的臉,嗔道:“我還在生氣呢!在我生完氣前,你不許碰我。”
柏冬青睜著那雙已經染上欲色的眼睛,嘴唇抿成一條線,卻還是老老實實點頭。
許煦勾唇輕笑了笑:“去弄點吃的,我餓了。”
“好。”
不僅是她餓了,還沒吃晚餐的柏冬青餓得更厲害。不知是不是想通了,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一大海碗面吃得干干凈凈,連帶著許煦沒喝完的面湯,都給一塊兒掃光了。
時間尚早,也不能吃了馬上睡覺,許煦便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看電視,柏冬青也難得沒去書房工作,規規矩矩坐在她旁邊,陪她一起看爛俗的偶像劇。
爛俗是真爛俗,許煦邊看邊在心里吐槽,不經意轉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看得極為認真,一臉被感動的表情。
許煦:“……”
她無語地將電視關掉,打著呵欠回臥室。柏冬青從爛俗的劇情中回神,也趕緊跟上她,爬上床時,還謹記不碰她的叮囑,和她老老實實隔了半米距離。
兩人安安靜靜躺了片刻,許煦不動聲色地斜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冷不丁問道:“你當初為什么會看上我?”
“啊?”柏冬青愣愣地有點沒反應過來。
許煦挑起眉頭:“不會是因為被我強行奪去了貞操,才惦記上我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那天晚上換成別人,是不是結果也一樣?”
柏冬青終于回神,面紅耳赤搖頭否定了她這個假設:“當然不是!”
許煦繼續問:“那如果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呢?比馮佳還漂亮的那種。”
柏冬青板著臉,嚴肅道:“如果是別人,我根本不會讓人跟我回家。”
因為是她,所以他才沒有抵住誘惑,讓兩人在不合適的時間,做了不合適的事。
當然,他并沒有后悔。因為沒有那次錯誤,他們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交集。
許煦若有所思地點頭,心中其實有些竊喜,表面卻還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這么說你在那之前就喜歡我了?在程放還沒離開的時候?”
柏冬青不置可否。
許煦嘆了口氣:“那確實有點不對啊!畢竟喜歡兄弟女朋友這種事還是不太厚道的。”
本來板著臉的柏冬青,慚愧地低下頭。
許煦承認,時至今日,在感情世界里,她仍舊著大部分女人所擁有的虛榮心,當得知他在上學時就喜歡自己,還是讓她很有些自鳴得意。
她不想再逗他,免得他再次縮回去。于是在被子里,輕輕踢了他一下,笑道:“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何況你當初也沒做過什么。”
好吧!實際上他從來就沒做過什么,從頭到尾就是她在主動。
想到這個就有點來氣,明明這家伙就是喜歡自己的,可要不是當初她主動,兩人什么都不可能發生。
饒是這樣,也拖拖拉拉三年才在一起。
她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躺進被子里,啪的一下將燈關掉。
暗下來的臥室,安靜得只剩下兩人的呼吸。
過了幾分鐘后,許煦到底沒忍住開口道:“讓你不碰我你就不碰?這么聽話怎么之前還瞞我那么久?”
“我……”
許煦道:“讓我高興了,我就原諒你。”
柏冬青這回倒是反應極快,她話音剛落,他就飛速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這一晚,柏冬青有沒有讓許煦高興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起來,她腰酸腿疼地差點下不了床,氣得差點將罪魁禍首揍了一頓。
過了兩天,許煦下班后,被主編叫去一起參加一個飯局。
這個飯局是司法口一個新上任的領導做東,賓客不多,總共也就一桌十來個,都是系統內的人。
許煦和主編趕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
“陳局,你好你好!”走到前面的主編笑吟吟與人寒暄。
“王主編你好!”叫陳局的中年男人笑著走過來打招呼。
王主編在這個系統混了快半輩子,桌上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一一打完招呼,順便介紹了自己的下屬許煦,兩人才找了位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