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南這個問題問得突兀,鐘岳的眼皮跳了一下。林一南從英國回來后一直沒有問這個問題,鐘岳以為他已經問過林夕了。今天他突然提出這個問題,鐘岳心里沒有一點兒準備。
他閉了下眼睛,睜開,揉了揉眼皮,雙腿一抬坐了起來。
“為什么不去問你姐?”
“我問了,從英國一回來我就問了。可她什么也不跟我說,還不讓我問你。”
鐘岳重重地出了口氣,林夕的自尊心太強了,對任何人都不愿意袒露自己的傷口。
“那你還來問我?”
“我必須問,我實在忍不住了,再不問,我非被憋死不可。我看著宇豪,看著他那么可愛,可又那么孤單,看著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那么辛苦,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呀?”
鐘岳困難地咽了口唾沫,使勁兒吸了口煙,揉了揉眉心說:“我們,我們之間出了些問題。”
“什么問題?什么問題比你們的感情還重要?比孩子還重要?”
“就是感情出了問題,我們的感情破裂了,沒辦法挽回。”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從小就看著你們倆在一起,你們的感情我還不清楚嗎?我姐從上初中就喜歡你,一直到你們結婚,她就從來沒看上過其它任何人。你不是也這樣嗎?你一直都對她那么好,一直寵著她,連我爸媽都說你太寵她了。上大學的時候那么多女孩兒追你,你連眼睛都不眨,你眼里只有林夕。你們的感情那么深,怎么會破裂呢?”林一南激動地說。
“一南,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那你們到是讓我明白明白呀!我都快憋死了。你都不跟我說實話,我姐更絕,連問都不讓我問,還非讓我上鵬飛工作,說只有你能看住我,你們把我當什么了?把我當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了?我不聾,也不瞎,我看著宇豪那么想媽媽,看著你現在每天像個苦行僧一樣,我心里難受。”
鐘岳的心里像墜上了沉重的鉛坨,他看著情緒激動的林一南,覺得既欣慰又愧疚。
他想起半年前林夕打來的電話。
林夕在電話里直截了當的說:“鐘岳,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得麻煩你,是關于一南的事。”
他當時一聽立刻說:“我一直把一南當自己的弟弟一樣,有什么事你盡管說吧。”
“一南在英國早畢業了,一直不肯回來。開始我們以為他是想留在英國發展,可最近我去了一趟,發現他是在和一個英國女孩兒談戀愛,女孩兒的家庭背景挺深的,是英國的一個什么貴族。倆人好的不行,女孩兒非要和他結婚,可一南現在就是一個游手好閑的浪蕩子,女孩兒的家庭不可能接受他,人家父母根本不同意。女孩兒現在死活要嫁給他,他也非要娶她,我怎么勸他都不聽,想來想去只有找你,這孩子一向聽你的話,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他,讓他先找份工作,結婚的事以后再說。”
當時他想了想說:“我去和他談談。我看最好讓他回國,就到鵬飛來上班,這小子干什么都沒有長性,在鵬飛我還可以約束約束他。”
“那樣當然更好,有你看著他我放心多了。只是,太麻煩你了。”
“林夕,你我之間談不上麻煩不麻煩,一南也是我弟弟,我會想辦法讓他回來的,你就放心吧。”
“鐘岳,謝謝你!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爸媽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有拜托你了。”
“林夕,我很高興你能找我幫忙。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非常困難。我還是那句話,我會一直呆在原地,只要你愿意,這個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別說了鐘岳,不可能了,我們之間結束了,從我決定離開鐘家那天就結束了。別再欺騙自己,我們永遠都無法再回到從前了,我們彼此都傷害的太深,不可能再復合。對不起鐘岳,我一直都那么任性,我沒辦法忽略眼前的事實,我做不到。就讓我們像現在這樣吧?這樣我們彼此都不會覺得太負擔,不會覺得太累。”
“那好吧,只要你覺得這樣最好,我尊重你的意見。別對自己太苛刻,過的開心一點,好嗎?”
“謝謝,我會的。另外,一南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他回國之前最好先別告訴他,我怕他會接受不了。”
“當然,我不會告訴他的。這件事,還是等他回國以后,你親自告訴他吧。”
“嗯,好吧。那,再見。”
“再見。”
鐘岳沒有給遠在英國的林一南打電話,而是放下手頭的事情,專程去了英國。
他開門見山地對林一南說:“大丈夫應該先立業,后成家。就你現在這樣,你是想讓人家女孩兒養活你呀?還是讓父母養活你們倆?”
林一南當時還不服氣,倔著臉說:“我誰都不用養,我可以找工作,琳達也可以去工作,我們自己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