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顏路清之前酒醒了一點,后來只是困。她并不是醉得神志不清,反而這次比之前喝醉的幾次要好得多。
所以她覺得自己既然剛才清醒了,那也肯定能走路。
沒想到顧詞會冒出那么一句話來。
——“你感覺錯了。”
堵得人猝不及防,也沒給她再還嘴的機會,也直接上手,直接斷了她走路的可能性。
在顏路清看來,顧詞大部分時間里給人的感覺都是兩種屬性的交疊,清冷,溫柔。而那種溫柔雖然是淡淡的,但存在感很強,他沒有刻意展示,卻可以讓人記好久。
比如照顧病人的時候,嘴上嘲諷力拉滿,該做的步驟一樣不落。
比如帶她去炸雞店吃燉雞,雖然陰陽怪氣地說讓她感受氛圍,但確實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她想吃炸雞的心。
再之后兩人看電影,他出去買爆米花,回來一句話不說地遞給她,又在她疑問的時候,笑著嘲諷她剛才把小食拼盤吃空了。
……
在每次她有種不知道該怎么道謝的感覺時,他都有辦法讓她忘記這點糾結,最后兩人以拌嘴或是開玩笑的方式結束話題。
很“潤物細無聲”的溫柔。
而且平時顧詞的做法,似乎挺“慣”著她的。可能是懶得管,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么。
顏路清實在是沒想到,他突然間變得這么……說一不二。
但仔細想想,那些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顧詞真正想要掌控的事情最后都會以他的意愿完成,就好比現在。
只不過依然是以一種很溫柔的方式。
走出包廂前,在眾人的住視下,顏路清渾身僵硬,也大腦空白。
走出包廂后,沒了那些人的目光,顏路清一下子放松下來,渾身變軟了許多,還順勢抬了抬兩手,一前一后勾住了顧詞的脖頸,臉非常自然地靠在他肩膀上,舒服地嘆了口氣。
“……”
顧詞從這個角度只看得到她的鼻尖,微微泛紅,挺翹又顯得小巧可愛。
被人抱著就是舒服,尤其他走得這么穩,顏路清舒服得簡直快睡過去。
她不自覺閉上了眼,昏昏沉沉之間,又聽到顧詞一聲輕笑,說話的聲音也淡淡落下來。
“現在真是熟練啊。”
說的是她這番被抱起來之后的慣性動作。
也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單純地評價。
“什么……哦,”顏路清很快意識到他所指的事情,她也笑,“那可不,誰讓你抱多了,一回生二回熟沒聽過嗎?我不習慣這種方式,也是得慢慢適應的。”
顧詞聽出她話里意思,隨口問:“以前沒被抱過?”
“當然沒被這么抱過!”顏路清回憶了一下,“也就小時候,被當小孩兒似的那么抱過。”
公主抱肯定是第一次。
以前高中畢業了頻繁地參加同學聚餐聚會,她哪有喝醉這回事兒,從來都是她拖著她閨蜜回家,或者看著她脫單的閨蜜被自己男朋友抱走。
誰能想象得到她也有今天呢。
不過能被公主公主抱這幾次,也堪稱是一種殊榮了。
“第一次,好像是蝶葉山的那時候……”
顏路清依稀又想起第一次被他這么抱的時候,似乎是在蝶葉山最后一晚,同學們聚到一塊喝酒。
醉大勁兒了有些事情是會忘記的,就好比那次,她是完全靠著后來回憶才想起的過程,細節還有些零碎。
她頗為感慨地說,“這么一說,從那里回來,我們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好多天了。”
顧詞沒說話。
顏路清也不在意,她本來就沒指望他每句都回,繼續自顧自地說著:“這段時間好像遇到了不少事情……當初聽起來簡直覺得天方夜譚,比如讓我考試考過半什么的。沒想到現在我竟然真的考過了,還在跟這些大學的朋友吃飯喝酒。”
頓了頓,她的聲音又揚高了不少:“這么一想,這段日子過的好順利好輕松哦!”
“是嗎。”顧詞帶著她走出飯店,晚風吹在兩人身旁,像他的聲音一樣涼涼的,“那我怎么覺得這么累呢。”
“………”
為什么突然陰陽了起來?
顏路清冥思苦想了一分鐘,混沌的大腦終于想起——分數考過半那件天方夜譚般的事情,其實是顧詞硬給她教出來的。
于是她又笑嘻嘻地補充:“那我再加一句吧,這段日子過得這么輕松,多虧了天才顧老師!”
顧詞扯了扯唇角,似是懶得作答。
在顏路清胡扯期間,顧詞已經抱著她來到了車旁邊,司機幫兩人打開車門。
司機微微低著頭,看起來并沒有關注二人的舉動,但聽到女孩子吵鬧的聲音,嘴角卻不自覺地彎出弧度。
當初把顧詞“接”到別墅的時候,也是他開的車。
當了顏小姐許久的司機,他曾經自然見過顧家這個少年,那時顧家沒有遭遇不測,顧詞就是天之驕子的代名詞。沒想到一朝家道中落,竟然被顏小姐這么對待……
當時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只得裝作看不見——畢竟在顏小姐手下想要呆久,裝瞎是必備技能。
所以司機從沒想過,以那種強迫的方式把人帶到別墅后,顏小姐卻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待每個人都笑瞇瞇,整個人像是突然有了活氣,以前枯草一樣的皮相也在短短的時間內脫胎換骨般有了少年人的生機。
她和顧詞在別墅里相處如此和諧,到現在,這種一個在外面玩喝得大醉,另一個會去接,并且不止一次,簡直已經是稱得上是“親密”的關系。
顧詞彎腰,顏路清非常自覺地順勢從他懷里滑下去,雙手撐在皮質座位上,往里挪了一個位置。
隨后她目視著顧詞也坐進來,“啪”地一聲帶上車門,司機也發動車子。
“大黑小黑呢?”顏路清突然意識到不對,“為什么每次來接我,你來,他們倆就不來了?”
顧詞懶懶回過頭,“你叫他們來了?”
“我——”顏路清說到一半,卡住,“……沒叫。”
只叫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