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玉笑嘻嘻地看向母親,自家爹爹再糊涂,對母親的心是真的,沒想過納妾抬姨娘。蕭氏嗔了女兒一眼,眼風掃過丈夫俊美的臉龐,心底也有點小得意。
晌午用過飯,陸筠領著陸錦玉、陸懷玉來找陸明玉玩,打聽陸明玉去楚國公府的見聞,再聊聊家里新來的客人。
陸懷玉炫耀般問陸明玉:“你知道陳姑娘為什么來咱們家住嗎?”
陸明玉認真地搖搖頭。
陸懷玉立即得意地學舌,陸明玉心不在焉地聽著,等陸懷玉說完,她試探地問陸錦玉,“大姐姐覺得陳姑娘如何?好相處嗎?聽說荊州那邊的飯菜與咱們京城大有不同,她吃京城的飯菜會不會不習慣?”
陸錦玉還挺喜歡陳蓮雙的,笑著道:“蓮雙姐姐很好啊,又漂亮又溫柔,我娘吩咐廚房專門給她做幾道荊州菜,她連說不用,特別客氣。可惜她年紀大了,這兩年就會嫁人,不然我真想她多在咱們家住幾年,大家一起玩。”
陸明玉心中苦笑,如果一切如舊,陳蓮雙在陸家住的日子要比她們姐妹長多了。
熱鬧過了,小姑娘們各自回家,傍晚一大家子聚到一處,朱氏握著陳蓮雙的手,正式介紹了一遍。朱氏單純善良,得知陳蓮雙父母雙亡,十分心疼,是真心實意高興陳蓮雙在自家住的。
陸明玉悄悄地觀察陸家男人們。祖父陸斬目不斜視,眼里只有孫子孫女,大伯父不在家,二伯父這會兒表現地也很老實,只在祖母介紹陳蓮雙時淡淡掃了一眼,父親不提,四叔陸峋同樣一身正氣,發現她的窺視,還朝她笑了笑。
陸明玉再看向上輩子與陳蓮雙斗得臉紅脖子粗的二伯母,卻見二伯母鄙夷地盯著祖母與陳蓮雙相握的手,肯定又在心里嘲笑祖母什么人都喜歡相處。陸明玉撇撇嘴,二伯母總是瞧不起出身低的人,偏偏最后……
算了,順其自然吧,她不攙和。
晚飯結束后,陸嶸走到父親那邊,提出想帶妻女去莊子上住一個月,散散心。
陸斬教子極嚴,唯獨對雙目失明的三兒子有求必應,陸嶸一開口他就答應了,只囑咐道:“多帶幾個護院,隔幾天就回來一次,你娘喜歡阿暖,太久不見肯定會想。”
“兒子明白。”陸嶸恭敬地道。
交待好了,次日一早,一家三口就搬到了莊子上。
與楚行約好的時間在黃昏,日落之前,蕭氏笑著替女兒喬裝打扮。先給陸明玉梳個男人發髻,再把陸明玉的細眉畫粗畫濃,黑色面紗一蒙,只露眼睛眼眉,這樣稍微看一會兒也是認不出的。臉上好了,陸明玉換上提前準備好的灰色男袍,裝模作樣在屋里走了一圈,逗得蕭氏連連發笑。
“阿暖,你確定這針法對楚行也有用嗎?”陸嶸神色凝重地問。
陸明玉收起嬉皮笑臉,細聲道:“當時葛神醫著急出行,又擔心復雜的醫理針灸我短期學不會,便教了我這套最簡單的針法,還說只要不是眼珠子沒了破了,一般的眼疾都能治,但因為不是專門針對某種眼疾,所以恢復會比較慢。”
蕭氏又問:“那楚行只是左眼有問題,右眼那邊還用扎針嗎?”
陸明玉嗯了聲,“要的,葛神醫說兩邊相輔相成,而且這套針法有明眸的作用,沒病扎針也有益無害。”
陸嶸、蕭氏總算徹底放了心,不然好心辦壞事,害了楚行就糟了。
“三爺,夫人,世子爺來了。”
蕭氏的大丫鬟秋月走到內室門口,隔著簾子稟報道。
陸明玉突然特別緊張,那可是她前世敬畏的大伯子啊,她竟然要往他頭上、眼處扎針了?
萬一扎偏了,他會不會生氣?
忐忑不安的,陸明玉系好黑色面巾,正襟危坐于榻上,等“病患”前來求醫問診。
門外,陸嶸夫妻迎了一身常服的楚行進來,行到門口,陸嶸低聲道:“葛神醫就在里面,世謹隨我進去,見禮過后,聽從葛神醫指示便可。”
楚行頷首。
蕭氏親自挑簾,陸嶸先進,楚行緊隨其后,一進門,就見榻前立著一架八幅山水屏風,屏風后隱約可見一人端坐在榻上,看身形,確實不高……
因為得過陸嶸的提醒,楚行并未詫異太久,有才有德之人,何必介意身高容貌。
“晚輩楚行,見過葛先生。”
停在屏風前,楚行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
陸明玉心虛地攥了攥袖子,然后用提前練好的沙啞聲音道:“楚世子不必客氣,只是丑話說在前頭,老夫只保證竭力替世子治病,不保證徹底治好世子。”
“請先生放心施針,無論結果如何,楚某都感激先生之恩。”楚行依然彎著腰,平靜回道。
陸明玉點點頭,“那你閉上眼睛,過來吧,若你敢擅自掙開,休怪老夫爽約,不再管你。”
楚行連忙保證:“晚輩不敢。”
陸明玉看向母親。
蕭氏輕輕扯了扯丈夫衣袖,陸嶸明白,確認楚行已經閉上眼睛,他扶著楚行走了過去。
陸明玉情不自禁地打量楚行,身材挺拔的男人,緩步而來,如清風逼近。等楚行在她面前坐好,近距離對上男人冷玉般的臉龐,陸明玉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她還沒下手呢,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想想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分明就是……
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頂上拔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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