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軍官們議論紛紛都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時,楊秋一擺手打斷了所有聲音,蹲下身子讓雷猛取來地圖,就地攤開詳細看完后立刻說道:“四協還在南面,現在回援抵達武勝關也要兩天時間,根本來不及!我看不如這樣,少岳和竹生你們倆配合固守孝昌,我帶警衛連去支援,現在上火車的話最遲明早就可趕到,相信今夜何熙和吳兆麟還是能守住的。”
“就帶一個隊?”何錫藩連忙擺手:“司令千萬不可大意,畏三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要不是危急絕不會求援,所以此刻北洋定然已經是大軍齊出,一個隊去恐怕......。”
“不是一個隊,是三個營。”楊秋沒注意到何錫藩又把稱呼改了,手指向左邊一掃:“竹生,你立刻派人去安陸,柯韶他們收編京山后應該已經抵達那里,找到后立刻讓他們北上中途與我匯合。再派人去襄陽通知岳鵬,拿下襄陽后即刻向隨州進發,確保北洋不能走大洪山繞道漢川!”,
在場的都是軍官,見到楊秋在地圖上一揮左翼就出現了兩支部隊,瞬間明白為何他要強行收編京山的劉氏兄弟了,要是沒有這次收編,怎么可能提前在左翼大洪山集結起兩支能夠調動的部隊!所以大家對孫武用此事逼他辭職多了份不滿。
楊秋不知道他這番調動居然引來了何錫藩等人的聯想,仰起頭掃視一眼眾人:“我此去也不知道能守住多久,萬一關破我和畏三必定先要避其鋒芒調整,所以就要靠你們擋住北洋的沖擊了!希望諸位千萬記住,切切不可讓北洋沖起來,無論如何都必須守住孝昌擋住第一波!”
“司令放心,少岳就算是死,也一定擋住這波!”不管何錫藩的保證算不算數,楊秋也沒有第二選擇,立刻招呼警衛連重新上火車準備出發,可剛要上車就被哈坎擋住去路。
楊秋現在可是德國海軍的希望,哈坎怎能讓他去冒險!但楊秋去寸步不讓:“哈坎上校,我是個軍人,軍人應該在前線而不是像女人那樣被保護起來,要是您覺得你們連一個軍官都保護不了,那么我想這次交易也沒有必要了!”
哈坎真恨不能將這個家伙強行帶上軍艦然后立馬回歐洲,見到他面色不善,楊秋只能軟道:“我不會那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不會去無畏冒險。”
聽到他這么說,哈坎也只得放行陪他一起上了火車,這一幕讓聽不懂德語的何錫藩等人糊涂了,怎么也想不到楊秋居然還能調動洋人。
夜幕很快就降了下來,火車向武勝關疾馳的同時,關隘上也已經是殺聲震天。白天還雄偉的關隘已經殘破不堪,一隊隊北洋士兵在機槍和大炮的掩護下不斷發起沖鋒,子彈帶起的紅色光點在雙方之間來回穿梭不停。
石小樓壓著腦袋深一腳淺一腳踩著碎石堆般的城樓向指揮所跑去,一路上殘肢斷臂隨處可見。誰都沒有想到,北洋發起狠來居然如此可怕,才短短幾個小時駐守部隊就死了近千人之多,而且其中大半又都是被炮彈炸死。
當他走到一個用厚厚沙包和石塊堆砌而成的機槍堡時,里面突然傳來了劇烈的大喊。“卡殼了!掩護我......。”
探頭看去,重機槍手又跳又叫,原來因為經驗不足連續高速射擊,一截帆布彈帶被扯爛堵住了槍匣,急的機槍手連忙用力將馬克沁重機槍從射擊孔前拽離,應急保護的一挺麥德森輕機槍立刻占領射擊孔,繼續對山坡掃射。
顧不上發燙的機匣,機槍班的幾位戰士開始手忙腳亂的清理殘留的帆布彈帶。
這是項很討厭的工作,加上鄂軍中根本就沒有經驗豐富的重機槍手,楊秋自己也沒玩過這種古董貨,所以他編寫并且讓全軍機槍手中間學習的《機槍戰術手冊》僅僅能幫助士兵學會戰術,技術上卻根本幫不到忙。加上馬克沁機槍零件上百,剛學會的人就算平時訓練想拆開機匣也很頭疼,何況是現在這個緊要時刻,所以機槍堡內簡直就忙亂成了一鍋粥。
眼看最重要的一挺機槍停歇下來,石小樓頓時暗道不好,能在北洋的沖擊下打到現在完全都靠這些生疏不齊的機槍,尤其是重機槍更是成為了封鎖利器,白天時就已經有兩挺被炮火擊中打爛,現在第三挺都停了,關隘上頓時少了一半火力,左側立刻就出現一個大空檔。
經驗老辣的北洋兵立刻看到了這邊,在三長兩短的銅哨提醒下,數百位北洋步兵頂著子彈向這邊匍匐爬來,石小樓很清楚,要是被他們爬到百米發起沖鋒那可就是大麻煩了,正思考著是不是居高臨下發動一次反沖鋒時,就看到吳兆麟帶士兵將兩門十管手搖式12.7毫米格林快炮推上了城垛。
格林快炮是真正意義上第一種裝備國內部隊的重型機槍,老北洋曾經裝備了很多,張之洞籌備新軍中也從國內調來了數十挺之多。圓滾滾的自落式彈匣**入了快炮上方,機槍手抓起手柄開始旋轉,兩位副機槍手則負責操控角度,裝彈手和輸彈手則不停的更換彈匣。,
和操作更簡單的馬克沁相比,這種機槍雖然火力不弱,但射擊角度完全要靠機槍班的士兵精密配合。由于左路軍缺乏機槍,為了加強火力才不得不把這種老爺貨從楚望臺被搬了出來裝備部隊,最后還是黎元洪特別請來了幾個退役老兵才勉強教會士兵使用。
雖然格林快炮比馬克沁差多了,但兩門十管快炮每分鐘還是能打出幾百枚子彈,12.7毫米子彈又威力極大,只要打中就是必死,所以暫且彌補了重機槍班的空擋,眼看武勝關上火力還是如此兇猛,打了幾個小時的北洋也不得不鳴金收兵。
隨著最后一位北洋士兵消失在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炮彈又落了下來,石小樓苦笑一聲,這些打瘋了的北洋還真是不給人留絲毫喘氣的機會。
第一天的鏖戰直到半夜才最終停歇下來,當將士們揉著酸痛的肩膀起身時才發現,武勝關已經幾乎看不到昔日的模樣,鮮血和尸體躺滿了關隘前的整個山坡。
這才僅僅一天,向司令保證的二十天也還有七天!怎么真守得住嗎?何錫藩同樣看到了開始下火車的右路軍,清一色的年輕軍官,鼓鼓囊囊的子彈帶,騾馬拉拽的馬克沁重機槍,扛在肩頭的輕機快炮,還有外形和漢陽造有些不同的步槍,第一次見到的可以掛在腰上的木柄小炸彈,以及和北洋相同的七生五管退野戰炮!雖然人數只有兩個營多一些,但和此刻僅僅人手一支漢陽造,子彈十發,大炮八門的左路軍二協來說,這種裝備幾乎讓士兵羨慕嫉妒要發狂,大家實在是想不明白,楊秋到底走了什么關系,居然能弄到這么多新式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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