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在白琇瑩那自然澄澈的目光注視下,他只覺得臉上一片火辣辣的。
他努力定了定心神,這般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由自主,手足無措。”
白琇瑩含笑:“心有雜念,便不能平靜,僅此而已。但是我現在很平靜,少將軍,我的話你能明白么?”
因為她心無雜念呀……
如此直白,就好比那泛著寒光的劍刺來,怎會叫人看不清楚,看不明白呢?
陸云楓笑意未變:“明白。”
白琇瑩見他如此反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看得他耳根子泛紅,這才收回目光。
“少將軍,你對我方才的身手,可有什么看法?”
陸云楓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六姑娘身手不凡,我很佩……”
可是話未說完,他卻止住了話頭。
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叫白琇瑩愣住了。
他說:“六姑娘有今日的進益,想必是付出了很大的辛勞與心血,也吃了很多苦頭。”
他的話,摻雜著些許刻意掩飾的心疼。
想必他覺得,若是在這么倔強的少女面前,表現出他的心疼,會被誤會為同情。
他的一字一句,都在考慮白琇瑩的感受。
這叫白琇瑩心底多了幾分愧疚,怪自己不該如此冰冷而直接。
但也因此,白琇瑩便有了機會把話說開,聊得更深入。
她說:“我們是書香門第,世代習文,除了長姐因為年幼體弱才被送去承天觀長大,這事少將軍應該是知曉的吧?”
陸云楓點頭:“這不是什么私密之事,京城人人知曉。”
白琇瑩點點頭:“所以我沒有任何武學基礎,一切都是從兩年前那一場家中變故,才有了變化。”
她站定身子,把雙手攤開,送到陸云楓面前。
她說:“你看看我這手,到處都是薄繭,可這雙手在兩年前,還是用來寫字繡花,彈琴下棋的。”
“這上面的每一個繭,都是我努力的痕跡,我是真真切切,實打實地下了功夫。只有這樣,我才能拼命追趕你們這些起步早的人。”
說到這里,白琇瑩收回手,繼續向前走著。
她邊走邊說:
“我的武藝由風軍師啟蒙,他說我沒有天賦,而且開始得太晚,無論如何,也無法成為一流高手。”
“但是他也告訴過我,可以揚長避短,我體量輕,身材嬌小,最適合練習暗殺技巧。”
“所以適才我用的,便是暗殺手法,倘若我堂堂正正與少將軍比,我無論如何也近不了少將軍的身。”
陸云楓聞,這般回應:“武技不分好壞,用武技的人,以及用武技的目的,才分黑白,六姑娘短短兩年時間,有這般進益,該以此為榮。”
白琇瑩笑了,面對如此誠摯的人,她頗有些無奈。
但她還是繼續說下去:“你說我付出很多心血,吃了很多苦頭,這事一點都不假。”
“能夠有今日的成果,我也的確以此為榮,但是少將軍,你可知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如何下定的決心?”
陸云楓沉默片刻,語氣有些發澀:“陰山一戰,北疆五城,是國之殤,更是武將之痛。”
“當初六姑娘家逢變故,滿門婦孺扶棺北上,可挑起大旗的,卻是大將軍一人,那種情況下,六姑娘一定想為長姐分憂吧?”
白琇瑩點頭,又搖頭:“是,也不全是。”
陸云楓語氣誠懇:“我對此以及這背后的故事頗感好奇,若是六姑娘想說,還請六姑娘解惑。”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