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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結束了,將近四十個闖入者,后逃走了四五個,其余全部被殺或受傷倒地。蕭瑯這邊,十幾個人也是傷亡殆,村民死了十個,村落里,燃起余火還未滅,到處是哀哭親人悲痛之聲。
蕭瑯坐雪地里一塊石頭上,用撕下衣角裹著一邊臂膀上刀傷,以齒咬住,打了個結。他身后,傳來一個俘虜陣陣慘叫聲。稍傾,一個侍衛略微步履蹣跚地朝他走了過來,面上還帶了獰色,喘息著稟道:“殿下,已經招供了,果然是扮作平民東突人,都會說當地話。說是從倫河那邊偷偷潛來,奉命過來屠村,然后扮作當地人潛下來,以刺探消息,沒想到竟遇到了我們一行人。據他說,倫河那邊,已經悄悄調集了大量軍隊。”
蕭瑯停了動作,皺眉沉吟片刻,點頭道:“做得很好。”
“還有幾個活著俘虜……”侍衛問道。
“殺了。”他淡淡道。
“是。”侍衛立刻應聲。
蕭瑯看了眼葉悟方才去方向,道:“你們幾個受傷也不輕,暫且這里歇著。”
侍衛應了聲,蕭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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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方向火光,漸漸微弱下來。萬籟俱寂,偶爾傳來夜梟聲,增添了幾分陰森之意。繡春壓抑得簡直要透不出氣時候,又聽到一聲夜梟聲。一直默默不作聲葉悟仿佛一下興奮了起來,立刻也摸出暗哨,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一陣火把光出現視線里,繡春睜大了眼望去,看見蕭瑯正踏著雪,朝這邊過來。
葉悟立刻迎了過去,繡春忍不住,熱淚忽然從眼里流了下來,急忙擦去,也跟著翻x下馬,迎了過去。
他身上和臉上,滿是血污,左臂也受傷了,血仿佛已經凝固,滲透了出來,看著觸目驚心。看到繡春泫然模樣,他微微一笑,低聲安慰道:“只是輕傷而已,我沒事。”隨即看向葉悟,道:“剛得知消息,東突人進攻北鞨,可能只是幌子,真正意圖是吸引咱們注意力,等主力調去后,他們便從倫河一帶突襲入境。你立刻回去,把這消息傳給唐王,讓他留意。”
葉悟面露訝色,咬牙道:“狗娘蠻人,竟也玩起了這招……是,我這就去!“說罷翻身上馬,馬蹄踏著小腿深積雪,朝著豐州方向疾馳而去。
繡春上前,解開蕭瑯自己胡亂裹扎傷處布條,檢查了下傷口,見猙獰不堪,好還未傷到骨,這才略松了口氣,替他仔細地重包裹住。
“我先帶你回村吧。”蕭瑯牽住她手,往村落方向而去。
耳邊一片寧靜,只剩兩人腳上長靴踏雪發出咯吱咯吱聲。他手很暖,也很有力量。繡春一直劇烈跳動著心臟,剛剛恢復了些平靜,忽然,側旁里傳來一陣異響。蕭瑯身形定住,立刻將手中火把按往雪堆中熄滅,呼得一聲,一支羽箭從側里斜斜而來,他猛地拔刀,寒光閃動中,叮一聲,擋開了箭。
這是東突人慣用弓弩,射力大,殺傷強,缺點是不能連發,一發之后,必須要另裝箭弩。
借了月光,蕭瑯已經看見側前方樹后晃動著兩個身影,估計是方才廝殺中落單逃脫東突人,一把將繡春按地上后,自己朝那方向疾奔而去。
必須抓住對方發箭空隙進行反擊,否則十分被動。
那兩個東突人沒想到他身形如電,這么便已經到了跟前,來不及再次發弩,拔刀相迎。一陣短兵格斗,金鐵相撞之聲中,先前一個大腿已經受傷東突人腹部攔腰被削,當即倒地,另一人臂力奇大,死命格殺,一刀劈下時,蕭瑯閃過一邊,刀脫手而出,斜斜插了雪地里,腳下似乎一個不穩,人也往后倒了下去。
東突人見一擊而中,嘎嘎狂笑,聲如夜梟,近前舉刀要砍下時,忽然心口一涼,地上人飛從靴中拔出一柄不到尺長匕首,寒光一閃,匕首便無聲無息地x入了他心臟。他身形凝固片刻,手中鋼刀落地。
“卑鄙,不是英雄好漢……”
他目中是不服,口中喃喃吐出了這倆字。
蕭瑯冷冷道:“暗箭前,彼此彼此。”
東突人倒地,蕭瑯從地上躍起,朝著繡春回來,拉她起身時候,繡春忽然看見那個先前倒下東突人竟還沒死透,正搖搖晃晃地坐起身,張開了手中弓弩,用全身后力氣,朝著蕭瑯后背發射,然后再次倒地。
“小心!”
她大叫一聲。
蕭瑯猛地回頭,反應極,立刻抱住繡春望邊上撲去,堪堪躲開了那一箭,邊上恰是一道緩坡,兩人收不住勢,雪地里滾了數米遠路,身形剛停住,蕭瑯忽然覺到x下地面微微塌陷,陡然意識到不妙,待要脫身時,已經遲了,和繡春一道,齊齊掉下了一個坑井。
繡春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覺自己飛下墜,砰一下,壓到了一具身體上,下墜之勢這才停住。定睛看去,借了微弱夜光,這才發現自己和蕭瑯竟似墜入了一個陷阱。蕭瑯正被她壓x下。
她倒沒怎么樣,聽見x下人發出一聲短暫吟呻,急忙翻x下來,驚慌道:“你怎么樣了?”
蕭瑯發現自己與她下墜到這個獵人所設陷阱中時,立刻便抱緊她,用自己身體替她擋了這一摔。他本就受了些傷,加上她體重,乍落地時候,一陣血氣翻涌。好井并不深,運氣也算好,當地獵人為了不損獵物皮毛,設陷阱時,底下不會倒插鋒利之物,這才與她一道,逃過了一劫。
蕭瑯仰面倒半雪半冰井底,聽見她焦急詢問,苦笑了下,咬牙道:“我沒事……”等那一陣氣血翻涌過后,他慢慢坐起身,抬頭看了下井口。
陷阱不深,但四壁都已經凍結成冰,光滑如鏡,落里頭,便是變成壁虎,單憑己力,也不可能爬上去了。
“別怕,”蕭瑯安慰她,“咱們這里等著,會有人找過來。”
繡春點頭。
起先一直活動,心情又緊張,也不覺太冷。現枯坐這個冰井之底,很,繡春便瑟瑟發抖起來,看向蕭瑯,他身上連外衣也沒有,急忙脫下他原先給了自己那件,給他披了回去,蕭瑯伸手拉過她,將她抱自己懷里,兩人用體溫相互取暖。
夜越來越深,離天明還有些時候。繡春覺得越來越冷,手腳仿佛都失去了知覺,眼皮也沉重了下來,只想這樣縮他懷里睡過去。她閉上眼睛時候,忽然一疼,整個人清醒了過來,發現他咬了下自己已經冰冷唇,正用力搓著她手,甚至感覺有些疼了。她聽見他對自己道,“繡春,千萬不要睡過去!陪我一道醒著。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繡春睜開了眼,緊緊地抱著他腰身,感覺著他強健而有力心跳聲。忽然,她想起來了,那種想要就此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困意頓時煙消云散。她猛地從他懷里起身,伸手探向他雙膝:“你腿,還好嗎?”
蕭瑯望著她,微笑道:“你幫我搓搓,可以嗎?”
他是不想讓自己睡著,才讓她幫他。可是她心里清楚,恐怕他舊傷之處,現已經遭到寒氣侵逼了。
她飛起身,跪到了他腿邊,用全力幫他搓熱腿,直到兩邊胳膊酸得再也無法舉動,他嘆了口氣,自己站起身,拉她也起來,再次將她抱懷里,用那件外衣將兩人緊緊包住。他低頭,親吻了下她額頭,道:“我好多了。咱們站著吧,你陪我說話,這樣就不想睡了。”
她貼他懷里,陪他說著話。或者說,基本都是他說,她聽。他要求自己回應時候,應上一聲。她聽他說了他小時候各種事。
他說,他曾爬上皇宮大殿琉璃屋頂,不小心滑落摔斷一條肋骨,害得服侍他宮人被杖責而死,從此他再也不敢調皮。他夸耀自己,說一起讀書別皇家子弟們為師傅布置下背書任務揪頭發時,他就趴桌上呼呼睡覺,師傅責罰他,他張嘴就背了出來,還是倒著背,把師傅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她他懷里笑個不停。后她問起這次事。他沉默了下,道:“那封遺詔,是假。先帝皇璽,已經隨他入殮。是我命當初刻了先帝皇璽匠人重做出。先帝遺詔……確實是為防備我二皇兄而下……”
繡春大驚,仰頭怔怔望著他。透過井j□j下依稀雪光,看見他神情里,帶了微微慘淡。
“真正遺詔,我已經毀了。”
他低聲道。
她閉上眼睛,把臉貼他胸口,手抱他抱得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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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候,井口終于出現了幾個人頭,看見魏王和他未來王妃,兩人正緊緊抱著,蜷井底冰雪之上,身上蓋著一件大衣。被救出來時候,魏王幾乎已經無法走路了,被人抬著上了坐輦。
唐王聞訊趕到,要留下他養傷,被魏王拒絕了。
“舊傷而已,死不了人。大婚之期,決不能誤!”
邊上沒人時候,他對著自己兄弟這樣說道,神情坦然。
蕭曜一怔,看了眼屋外方向,那個女孩兒正忙著替他熬藥。隨即醒悟過來,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他肩膀,贊道:“要美人不要命,果然是真漢子!做哥哥自愧不如!那就成全你這心愿。你等著,他日十萬蠻人頭顱,就是我送上大婚之禮!”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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