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賀決云仔細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等她們二人結束交談,才朝穹蒼慢慢走過來。
穹蒼看見他剛才拍照了,問道:“怎么了?”
賀決云笑了下,轉過屏幕,遞給她看:“很像兩位代表在做外交會談。”
穹蒼接過掃了一眼。
狹小的窗臺,昏沉的背景,兩人面對面地交談,臉上表情皆是嚴肅,帶著一絲不茍的探究。
穹蒼:“……”還真有點像。
賀決云握著拳遞到她面前采訪道:“敲定什么項目了嗎?”
穹蒼低頭看了一眼,將他手上虛無的話筒稍稍推遠,問道:“三夭不擔心自己在網上的形象嗎?”
賀決云聳了下肩,叫自己能看起來輕松自然一點:“沒關系。
交涉過程都用攝像頭記錄下來了,將不剪輯視頻和文字版對話發出去就行。
三夭的客服和公關都很厲害,我相信他們不會在處理過程中犯下能讓人拿捏的錯誤。”
·
韓笑剛出事的時候,網友們的確被嚇到了。
你說他們網絡暴力吧,他們真誠地反思了一下,認為自己的用詞并沒有很過分,畢竟當時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所以表現得一點都不激情。
可是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么快沒了,他們多少又覺得難以接受。
“為什么自殺啊?
三夭到底是侵犯了什么隱私才把她逼到這種地步?”
“三夭能不能出來給個詳細的說明?
人都死了,要個解釋不過分吧。”
“是不是在交涉過程中三夭公關說了什么重話?
說真的,我感覺那位女士的情緒很不冷靜,也許一句無心之就能讓她炸毛。
如果真要是這樣,根本沒法說得清。”
“人沒死啊,不是還在搶救?
你們怎么直接就給她四舍五入了?
倒是相信醫生啊!”
“為什么不能是單純的意外?
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出意外的概率本來就很高。”
兇案現場直播的爭議和討論量一向很大,在風波還沒朝著負面方向擴散之前,三夭直接公開了會議室里錄制的視頻。
三夭態度非常之坦蕩,表示管理層已經對談話進行了復盤,分析后一致認為事故應該不是由這場對話所引起的。
希望大家可以耐心等待警方通報。
在視頻中,三夭工作人員只反復重申兩件事。
“這一段劇情,是我們在制作范淮系列案件的過程中,作為部分材料用來補充的。
我想您應該知道,被報復殺害的五位證人里,其中的一位女性,曾經和您的丈夫有著密切的聯系,所以我們才會去調查您丈夫的死因。
我們所做的一切行為,都是嚴格按照規則進行。
如果在過程當中有對您造成冒犯,我們實在感到抱歉。
三夭可以賠償您的損失。”
“這里是我們的證件,您可以檢查我們的合法性。
我們可以向您保證,三夭在制作副本時,會對非犯人的人物外貌、姓名等隱私問題進行大幅處理,刪除與案件無關的全部信息。
但是為了保證劇情的準確性,我們無法答應您取消制作的要求。
因為除卻您丈夫的隱私權之后,還有其他正在忍受著大眾誤解的人,他們更需要一個公開的平臺,來為他們講述事實。
而公眾,也有一定的知情權。”
負責安撫的工作人員態度溫和,全程彬彬有禮,哪怕是面對韓笑的無理取鬧和威逼利誘,也沒有流露出任何失態的表情。
相比起來,韓笑的狀態從最初的暴怒,到要離開時,已經冷靜下來很多。
你要非說她是受到三夭的刺激而選擇自殺,那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可太心疼三夭的員工了!”
“這三夭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有著彌勒佛的覺悟啊,快要超脫升仙了吧。”
“懂了,投訴抗議被請去會議室,吃免費的高級餐點和飲品。
學到了”
“所以是在做范淮相關副本的時候,涉及到的某個小人物?
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這位女士需要那么緊張?”
“我感覺她有秘密。
小小聲”
“又是范淮案?
從官方和三夭的關注程度來看,看來多半是起冤案了。
五個證人一起做偽證,實在是太毒了。”
穹蒼快速刷了遍評論,關掉軟件說:“把評論關了吧,降一降網上的熱度,別被田芮看見了。”
賀決云點頭。
執著了那么多年父親死亡的真相,有朝一日終于得以解惑,卻發現原因跟自己的母親有關。
還沒來得及接受這個變故,疼愛自己的母親又遭遇車禍。
如果隨便一上網,又發現網友在內涵自己的母親,以田芮這個小姑娘的精神承受能力,恐怕是接受不了。
賀決云見穹蒼臉色蒼白,身上還穿著被打濕過的病服,擔心她薄弱的免疫力經受不住感冒的侵襲,問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換身衣服?”
穹蒼說:“不用了,我暫時留在這里。”
賀決云皺眉,摸了下她的袖口,發現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透著一股冷氣,可比田芮要糟糕多了:“那我去給你帶一身。”
穹蒼:“謝謝。”
賀決云將她一推:“等著。
進里面待著去,別在路口吹風。”
賀決云剛小跑著出醫院,就接到了宋紓的電話。
那一驚一乍的小子,剛開口就沒讓他失望,大聲叫道:“柳忱!”
賀決云將手機放遠了點,問道:“柳忱又怎么了?”
宋紓頭疼道:“柳忱出來接受采訪了!不是一幫記者守在公司外面等聲明嗎?
他直接沖進去發了。
好幾家媒體還是直播的呢。”
賀決云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攔啊!”
“我們攔了啊!”
宋紓說,“他帶著媒體一起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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