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大災變之后沒有墮落使徒,虛空大災變之后是深淵爆發高峰期,虛空大災變之后曉雪出生……一切似乎都以那一事件為節點分割開來,而我們卻連大災變的本質都還沒搞清楚。
現在它可能就要發生了,一種毫無理由的緊迫感開始襲上自己心頭——有時候,令人不安的并非確切的威脅,“未知”才是不安的源頭。
“看樣子你對虛空大災變很上心。”冰蒂斯看到我表情古怪,當然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沒可能不上心吧,”我對她攤攤手,“這么大的事兒……我還么準備好呢。”
冰蒂斯笑了起來:“那即使給你十萬年時間準備,你又能準備什么呢?”
冰蒂斯一句話把我徹底問住了:即使有十萬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準備,自己又該準備點什么?
“無從開始不是么?”冰蒂斯臉上帶著那種招牌式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揚笑容,仿佛即便虛空大災變都沒被這個女流氓放在心里,“隨便它什么時候來吧,因為不管它什么時候開始,我們都沒準備好,你知道,妾身是個比較豁達的人……”
“這純粹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吧。”我忍不住就想吐槽幾句,不過冰姐說的也確實不錯:無論虛空大災變什么時候開始其實都沒區別,因為我們永遠沒準備好。
哈蘭跟珊多拉之前在一旁似乎在商量事情,這時候他們談的才告一段落,哈蘭朝這邊走了過來:“陳,我可能要離開一下。”
“干啥?”我一愣,哈蘭如今是沒親沒故的,影子城就算他唯一的家了,能說上話的人也都在這地方,他離開干什么?
“去邊境,”哈蘭微笑起來,“珊多拉不是重設了帝國區和深淵區的疆界么?深淵區有十幾個世界剛剛落到帝國手里,這條新邊疆不適于正常的秩序種族居住,而且地理位置也不適合殖民——但那里正好是深淵獨立團想要的環境,我打算把那里改造成深淵獨立團的殖民點,這樣一來我也省得專門建造環境特殊的半深淵宇宙,這事已經糾纏我好幾個月了。”
“深淵使徒集體搬家到邊境去住?”我的眉毛一挑,“那地方的環境可險惡,還跟墮落使徒挨著,你這不是過去找罪受了么。那些就是過渡地帶,一開始就沒打算住人的。”
“對你們而險惡罷了,”哈蘭笑起來,“對我們而,那地方的環境完全不是問題。至于說到跟深淵區挨著……這影響也不大,反正深淵獨立團的主要任務就是監視深淵區,而且邊境總要有人把守才行,合適的工作給合適的人,我的人馬最適合干這個。深淵獨立團駐扎在邊境,到時候向深淵區滲透也會更容易點。”
哈蘭說的有理有據,而且態度堅決,再看到旁邊的珊多拉臉上也是贊同的神色,我自然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誰都無需客套,哈蘭知道他該干什么——正如我們每個人也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一樣。
我看了一眼正在空中跳八字舞的叮當以及正趴在地上跟野草聊天的莉莉娜,好吧,我們大部分人……
“那你什么時候出發?”我看了哈蘭一眼,這個沉穩的帝國統帥曾經是新帝國最危險的對手,但恢復清醒之后他就一直兢兢業業地在影子城幫助我和珊多拉打理那紛雜的事務,他平常不怎么拋頭露面,幾乎可以說是退居二線,但他的認真和勤勉始終給人一種可靠老大哥的感覺,如今他突然說要帶著深淵獨立團去帝國最荒涼危險的邊境建造新世界,我忍不住感覺有點錯愕,再加上虛空大災變的事情還懸在頭上,一種壓抑的感覺在自己心中彌漫開來。
哈蘭笑了笑:“下午就出發。”
“這么快?”我有些意外,然后不抱什么希望地問了一句,“那什么時候回來?”
哈蘭又笑了笑:“快的話明天下午,要是趕不上了就后天早起。”
我:“……你就出門一天還這么鄭重其事地來跟我辭行搞毛啊!”
哈蘭搞不清狀況地撓了撓頭發:“這你說的,我出趟遠門就得暫時放下不少工作,出發前不跟你和珊多拉說一聲啊?”
我:“……”
“其實我過去就是親眼確定一下那幾個世界的情況,”哈蘭還在旁邊解釋著,“你們進攻的幾個邊境世界其中有一部分是我以前的領土……嗯,離開這些時日也不知道有什么變化,我過去就是看看一些以前留下的老設施是不是還能用,畢竟你們也沒把所有東西都炸掉嘛。看一眼就回來,影子城這邊事情多得堆成山,我要這時候走人你跟珊多拉應該會弄死我吧。”
我繼續:“……”
“誒你怎么不說話了?”
“正心力交瘁呢,你跟珊多拉說吧……”
從影子城回來我就意識到一件事:自己還是不能走敏感傷情路線,天塌下來又砸不死我,啥事情值得自己這么個虛空族著急上火啊。
這么想開之后我就感覺心情愉悅壓力頓消,中午連吃飯都比平常多盛了半碗——當然多這半碗的原因可能也跟自己總是與一幫野生叮當一起吃飯有關,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幫小東西都跟叮當學會了去別人碗里吃飯,而我這邊理所當然就是重災區,每次吃飯的時候她們都跟商量好的一樣在我碗旁邊站成一圈……你們知道咱吃頓飯的壓力得有多大么?一筷子下去簡直說不準夾上來的是菜還是叮當,這幫小家伙跟芹菜簡直太像了……
當然了,我覺得自己比起小烏鴉來還是比較省心的,小烏鴉那邊往往會擠一堆裂生體,而且那些手辦鴉神不喜歡吃熟飯熟菜,她們是吃生菜葉的,麥迪雯面前就得隨時擺兩份飯菜,一份自己吃,一份用來喂孩子,但小烏鴉自己還是個馬虎蛋,基本上吃到一半她就混亂了,于是手辦們被熱飯燙的雞飛狗跳,小烏鴉滿嘴白菜幫子和生韭菜在那欲哭無淚,一頓飯吃到最后她那邊總是跟打仗一樣熱鬧。
那幫小小烏鴉攤上這么個媽,真是三生不幸。
吃完飯我跟往常一樣跑到前院曬太陽:要擱以前,閑暇時光我寧可在屋里貓著看電視上網聊天,但現如今自己這生活習慣早就改了,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屋里比外面熱鬧,所以比起在房間里對付熊孩子和那幫活寶一樣的大人,我寧可在院子里跟莉莉娜一樣進行光合作用。
在草坪上展開躺椅,手邊的矮桌上放一壺熱茶兩盤點心,另一邊趴著個腦袋上不斷冒出“exp+5”字樣的腹黑蘿莉,矮桌另一邊則臥著九尾的狐仙大人,我感覺自己仿佛舊社會的地主老財一樣頹廢。狐仙大人熟練地用自己的尾巴在矮桌上摸索,并飛快地卷起一塊塊點心送到嘴里,我就很有耐心地跟她開玩笑:時不時把那些點心盤子換個位置,然后看著一個金燦燦毛茸茸的尾巴尖在桌子上點來點去。看到狐仙大人把她的尾巴訓練到這般程度我就想問問她:你長手只是為了能穿帶袖的衣服么?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一陣剎車聲在院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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