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里到底有什么?”姐姐大人這一句話讓氣氛嚴肅起來,插曲結束了,現在是要務時間。
“你們有點心理準備,”我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因為過去幾個小時里發生的事情夠自己講半天的,“我見到墮落使徒幕后老大了……”
各人的反應基本上在意料之中:珊多拉面露震驚,但很快鎮定下來開始思考,姐姐大人目瞪口呆,暫時還沒反應過來,林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當然無法預到裂谷里的事情,但作為先知,她已經養成這種不管看見或遇見什么離奇情況都不會驚訝的地步了(她每天在預里看的稀奇東西可不少),淺淺的反應對所有人而都是沒法預料的,所以我好奇地看著她,想看看這個思維異常的姑娘對這個震撼性消息有什么想法,她不負所望:“阿俊阿俊,墮落使徒的老大個子高不高?”
——我就沒猜到她會提這個問題。
等眾人暫且從震驚和混亂狀態恢復過來,我輕咳兩聲,開始將網絡世界中發生的事情毫無遺漏地告訴大家。前半段的情況她們通過外部監控應該大致能了解到(當然,在外面的人沒有我和冰蒂斯那種特殊的‘視角’),而在裂谷里發生的事情就只能聽我口述了。
冰蒂斯也在精神連接里不時補充兩句,她暫時把自己身上的麻煩放到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能有效減少我被這個女流氓瞎嘚嘚的幾率。
一番轉述之后我有點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清茶潤潤嗓子:“情況就是這樣,目前我和冰蒂斯都沒辦法越過那道黑障,但對面的看來也過不來。裂谷的本體其實只是一個平面,但它的影響力導致網絡里很大一片區域都有異常,并且同時影響到基層網絡和數據庫層面,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個深坑了。根據希靈的解釋,是網絡的動態自我修復在不斷抵消著裂谷的破壞,所以單從網絡安全的角度,裂谷是沒危害的,它的隱患在于通往墮落使徒的網絡——塔維爾,你和泡泡可能要有的忙了。”
“是,陛下。”塔維爾答復道。冰蒂斯則等我放下茶杯的時候不滿地嘀咕起來:“不行,妾身也得喝點什么……”
我扯著嘴角:“你現在這狀態怎么喝東西?”
“……那你再喝一口,就當勻給妾身了。”
我哭笑不得地照辦,聽著冰蒂斯在精神連接里叨咕“不過癮啊不過癮”,一邊抬頭看向珊多拉:“我覺得那個深淵希靈有點不可理喻,你說她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最聰明的欺詐者會告訴你十句真相和一個致命謊,菜鳥才會通篇謊話,”珊多拉習慣性地屈起手指輕輕敲著桌子,“能統帥墮落使徒,深淵希靈肯定屬于前者,所以她說的大部分可信,但我們肯定找不到她最不可信的是哪句……”
“那就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抱三分懷疑,”姐姐大人說道,“假情報的目的不外乎兩個:浪費咱們的精力讓新帝國走冤枉路,或者掩蓋墮落使徒的某些動向。現在墮落使徒本身就處在暗處,深淵希靈突然冒出來忽悠人肯定不是為了第二個目的,那就是……”
“用假情報消耗敵人的精力么……”珊多拉若有所思,“確實,不管她告訴你什么,帝國這邊都要分心處理,甚至就像現在這樣,咱們這么多人為了辨別她說的哪一句話是真的而在這里頭疼,她的目的都已經實現了。”
“總之,深淵希靈那奇怪的舉止先放在一邊,總歸她還是敵人,不管有沒有敵意,帝國和她總有筆賬,”我輕輕敲敲桌子,“現在最讓我上心的是另一件事:根據深淵希靈的說法,七萬年前我去開大救十五天區的時候,有一部分力量沿著網絡斷裂帶,也就是裂谷的前身,蔓延到了已經深淵化的舊帝國,那部分力量不會憑空消失,所以……”
這個話題讓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在場的估計除了淺淺都能想明白,假如深淵希靈在這個請報上沒有造假,那我們將得到一個極端驚悚的結論——
“它轉化成了如今墮落使徒的某部分力量,”珊多拉點點頭,“或者說,它促成了墮落使徒的轉化。恐怕正是由于這一定點來自虛空生物的力量,才讓那么大量的希靈使徒活著完成深淵化進程,對面那個希靈也親口說了,她依靠你的那部分力量才將神智維持到整個深淵帝國轉化完畢。”
即使是強大的希靈使徒或者星域神明,要在深淵全面污染的環境中堅持下來,活著變成一個深淵生物的概率也是很低的,絕大部分人會在污染的初期階段就被扭曲撕裂,自我毀滅成錯亂的信息并逸散在虛空中,或者像當年的凱撒斯那樣,變成一個連人都算不上的撕裂者怪物,然而墮落使徒那邊卻有大量整建制整建制的軍團幸存下來,這一直以來都是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方:如果有希靈皇帝活下來那還好說,但那些從舊帝國崩潰就一直幸存至今的普通士兵是怎么回事?
這一點還是我們最近才發現的情況:在捕獲并成功反轉過來的墮落使徒軍隊中,發現了大量在舊帝國時代就服役的普通士兵,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墮落使徒中的普通士兵全是墮落皇帝或者墮落將軍這樣的高級單位重新制造的,但那些普通老兵的出現顛覆了這一猜想,誰也不知道這些相對弱小的普通大兵是怎么在七萬年前那場污染中活下來的,現在看來,正是虛空生物的力量導致這個結果。
在舊帝國的大污染中,虛空力量成了救命的緩沖劑,它讓激烈的深淵污染變得相對和緩,于是墮落使徒以軍團為單位誕生,七萬年后的今天,他們開始與這個虛空力量所領導的軍團展開不死不休的戰爭——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當然,也能看出來,即使有虛空力量作為緩沖劑,還是有一些倒霉的希靈使徒沒能扛過污染,撕裂者這樣的可悲群體應該就是太靠近核心污染區,即使轉化過程被中和,他們也沒能堅持到最后。
“也不排除深淵希靈只是想以這個假情報來擾亂咱們,”姐姐大人輕輕咳嗽一聲,“如果這是真的,那會在帝國范圍內掀起軒然大波,而且阿俊你也很難辦吧……”
我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假如希靈她姐沒說謊,那么我在七萬年前間接催化出了墮落使徒,又在七萬年后的今天塑造起了新帝國,然后兩波使徒打的腦漿子都快出來了——這事一旦流傳出去,以影子城現在的精神病院數量,恐怕立刻就床位緊張了……
幸好我們不用擔心對普通種族的泄密問題,希靈使徒的理性一面也讓他們不會因為這種情報而擾亂身心。而且對我而,即便七萬年前自己逸散出去的力量間接讓大量墮落使徒幸存下來又如何?事情已經發生,并且從頭至尾都不受控,現在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和墮落使徒以及他們所屬的深淵陣營死磕到底:只要還有深淵力量在襲擊那些無辜世界,帝國軍團就永不止步,這是億萬年來延續下來的唯一一條路。跟希靈使徒在一起時間長了,我也有點習慣用他們的方式來思考問題,那就是遇上讓人頭疼的事情就一律不多花心思,你不需要知道自己會遇上什么麻煩,只需要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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