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初這才意識到,夏奕竹所謂的不想來面對的人和事,大概就是宋宇峰和這份遺產放棄書。夏奕竹不想面對他們,也不想要遺產。宋宇峰看著沈瑤初,再次提出請求:所以沈小姐,我還是希望你能幫忙,讓姐姐來看看他們。你跟她提過這件事嗎宋宇峰點點頭:提過。我們好不容易通過私人偵探找到她,希望她能回到宋家。她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后來,我父母都病了,更是每天都眼巴巴地希望能夠再見姐姐一面。我知道她怨恨父母當年把她送走,可那也是無奈之舉啊。我父母在病床上的時候,嘴里念叨的都是姐姐的名字……現在他們走了,哪怕姐姐只是來祭拜一下也好,也算是慰藉父母在天之靈。沈瑤初輕輕嘆了口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小竹可能……還是有心結。被遺棄的女孩,到了另一個家庭里,過著更加可憐的生活。她會怨恨自己,也會怨恨拋棄她的人吧我也知道她有心結。宋宇峰嘆了口氣:所以我把爸媽定好要給她的遺產,托人送過去了。誰知道……宋宇峰想到那被退回來的財產,心情就更低落了。宋宇峰的眼眶有些泛紅。夏奕竹拒絕出現,拒絕收下遺產,只怕是恨透了他們,怎么都不肯原諒的那種……他父母直到去世,都沒能看到夏奕竹。那他呢他還有機會見到姐姐嗎……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濃郁得有些刺鼻,夏奕竹半靠在床頭,身體因為剛剛的嘔吐而微微顫抖。護士在一旁輕輕地為她拍著背,試圖緩解她的不適。突然,護士注意到夏奕竹的臉頰上有淚痕,那淚水在她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了兩道清晰的痕跡。你是不是還很難受啊護士停下手中的動作,滿臉擔憂地看著夏奕竹。夏奕竹微微點了點頭,眼淚悄然滑落。她的嘴唇毫無血色,輕輕顫抖著吐出幾個字:是的,很難受。護士見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夏小姐,你忍一下,我這就去叫醫生。她深知夏奕竹現在的情況特殊,任何一點小的狀況都可能引發嚴重的后果。她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轉身,快步向病房外走去。護士的腳步急促而慌亂,白色的護士鞋在光潔的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在安靜的走廊里回蕩。夏奕竹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濕了枕頭。她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涌來,那個陌生人的話在耳邊回響:夏小姐,你的親生父母想見你一面。親生父母夏奕竹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她當初聽到這句話時的荒謬。不知是太過慌亂,還是不愿意承認,夏奕竹當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心中充滿了怨恨。在她看來,自己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委屈、折磨,都是親生父母當年拋棄她造成的。那些在養父母家暗無天日的日子,每一次的打罵、每一個歧視的眼神、每一次被不公平對待,都如同鋒利的刀刃,在她的心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傷痕。他們為什么要把她送走為什么要讓她承受這么多的痛苦還好那個人沒有強迫她,就那樣走了。后來,她偶然間聽說親生父母都生病了。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還能再見見她。那個陌生人是第二次出現了。夏奕竹問他:你是誰我是宋家請來的私人偵探,找了你很久。男人說道:他們時日不多了,希望你能看在他們這么多年一直苦苦尋找你的份上,滿足他們的心愿。說完,男人給了她一個夏奕竹想了很久很久,才終于下定了決心。那個時候,她跟夏家早就用錢買斷了親情,又跟高禹山處于斷聯期間。她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意義。被親生父母拋棄,被養父母一家人賣掉,后來,又在高禹山身邊做著見不得人的金絲雀。莫名地,親生父母,就成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鏈接。在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后,夏奕竹還是忍不住來到了親生父母所在的醫院。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她的心跳得飛快,仿佛要沖出胸膛。透過那扇半透明的玻璃,她看到了兩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他們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歲月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那一刻,夏奕竹的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她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可她卻始終沒有推開那扇門。她甚至想著,她應該沖進去質問他們,為什么要拋棄她。她想要聽到他們的解釋。但她始終沒有勇氣。病房的門被推開,打斷了夏奕竹的思緒。醫生走了進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夏小姐,你感覺怎么樣需要再給你檢查一下嗎夏奕竹搖了搖頭,她的聲音微弱:不用了,醫生。我只是……只是心里難受。……宋宇峰看著沈瑤初,語氣誠懇又帶著一絲急切:我知道姐姐怨恨我們,這些年我們的尋找或許在她看來太遲了。可我真的希望她能給我們一個機會,盡量彌補。他真誠地說道:我父母臨終前,意識已經模糊了,但嘴里還是一直念叨著她的名字,那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也很想念她,想替我父母對她說聲對不起。沈瑤初看著宋宇峰,薄唇輕抿。半晌,她開口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小夏的過去讓她很難面對這一切。她正了正色:我只是一個來送東西的人,我可以幫你傳話,但一切還是她自己的決定。真的可以嗎宋宇峰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那就太感謝你了,沈小姐!不過你放心。沈瑤初笑了笑:我們家人,都會對她很好的。……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