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深宮中,我們二人笑得分外明媚。
下了早朝,我又趕到余州,正巧一入疫區,就看見了裝扮嚴實的許朦。
我沖她使了個眼色。
瞬間了然的她立馬退出,將藥碗遞給一旁的小醫官。
她正在喂一些被隔離的小孩喝藥。
有些孩子尚未生齒,只能將藥丸碾碎,又用滾水融化,放涼了后一個個喂。
越是年幼,越要按時吃藥,否則容易夭折。
我和慕容斐與她對立坐在屋中,她卸下防護,似乎看出我們不同以往的神情。
“怎么了?”
她出聲問到。
我將今日早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訴給了她。
“你先前說過,那藥丸的確有醫治緩解的效果,我信任你,所以把藥丸拿給太醫了。”
我夸大了些說辭。
余州百姓中的都是苗疆秘術,要想從根源真的治愈,還得看長林。
許朦只能是治標不治本。
但那一套拿來嚇唬那群太醫和臣子,也是綽綽有余了。
“你是說,他們都很好奇我?”
她皺了皺眉頭,顯然這不是她所愿意的。
“皇帝問起我了吧?”
我點頭。
對于她自己能力,她還是有數的。
這般高超的醫術,一旦現世,必然會引發上位者的覬覦。
“我實話和你們說吧,”她兩手一攤,面容十分嚴肅,透著那張面罩,我都能瞧見她內里緊皺成一團的眉目,“我之所以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就是不想真的被卷入這些紛爭當中,我只想做個江湖郎中,如你們今日上朝時,那些官員說的那樣。”
她語氣懇切又堅決,似乎怕我真的暴露了她。
“你這一身本事,沒想過要效忠朝堂,救助百姓?”
我故意這樣問。
“效忠朝堂真的就能救助百姓嗎?”
她真誠發問,這句話叫我心頭一跳,瞬間理解了她的用意。
“朝堂中,那些被養在皇帝身邊的醫者,有誰真的一直救助百姓了?”
她嘲諷一笑,我不知道她先前有過什么過往,卻清楚地看出她的不屑。
“太醫院,只是俸祿高,吃官飯,”她搖了搖頭,“可是從始至終,都只是皇帝的走狗,成天到晚都只能圍著那些妃子皇子轉,哪里能夠真的救助百姓?”
雖然她年紀不大,又是一名女子,但看局勢,卻看得很透徹。
“將軍,殿下,我之所以愿意幫你們,是因為我知道你們二人,在這充滿了嘈雜的混亂時局中,是清醒的。”
“我不愿意和皇室沾邊,但我知道,七皇子殿下和將軍你,是明白的。”
“我只想做一個行走世間的醫者,我不愿意真被困在深宮,那非但不自由,更加無法救助我想要救助的人。”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句句掏心掏肺,懇切,又真誠。
我看著那張滿是皺紋和假胡須的臉,卻前所未有地覺得自己靠近了她真實的內里。
的確,行走世間,用肉眼所見去尋求一切需要幫助的百姓,然后再盡自己所能,去救助。
對她而,這才是無愧于心。
“你放心。”慕容斐語氣溫和,狹長的眼眸里漾著欣賞的光輝,“我們已經回絕了,只不過這段時間,估計他不會放棄尋你。”
“你若想入太醫院,早就入了,”我也笑起來,“我又怎會不知道?”
“這段時間,你可能需要先避一下了,陛下知道了民間神醫的存在,會想來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