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永信宮,宴會散盡后,兩個嬤嬤引著李遲和姜明月掀蓋頭,行結發禮,飲合巹酒,而后又說了不少恭喜的話才離開。
嬤嬤走后,屋里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姜明月垂首坐在床榻邊,安靜如幽蘭。
李遲站在她面前,借著燭火之光,無聲凝視著眼前人。
通過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她低垂的羽睫,在白嫩小巧的臉上投下一片暗影。好像一只隨時會振翅高飛的黑色蝴蝶。
秀氣的鼻子上,那顆小小的黑痣格外顯眼,惹人心旌蕩漾。櫻唇涂了口脂,紅亮晶潤如血瑪瑙。
一雙小巧無骨的纖纖玉手掩在喜袍寬大的袖子中,輕輕握在一起,扣在身前。
透過胭脂,能看出她稍顯蒼白的臉。
李遲半蹲在姜明月面前,溫柔地平視她,“你在害怕?”
姜明月抬眸看著眼前人。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李遲的臉。
他不是謝聽寒的那種翩然肆意,是經歷過沉淀的溫和清攜。
微挑的丹鳳眼里,那雙眸子中倒映著明亮的燭光,卻讓人感覺不到火焰的熱烈,只有安寧淡然。
沒有任何攻擊性,能讓人不由覺得親切。
可她不喜,也生不出任何感情。
她只喜歡謝聽寒黑白分明的干凈眼瞳,大大咧咧的笑容,真誠炙熱的性格。
她努力控制住酸脹的眼眶,搖了搖頭。
李遲輕輕握住她的雙手,囅然笑道,“別怕,我不會勉強你。”
“這門賜婚,我也是無奈,皇祖母不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通知我要娶親。”
“小月,雖然我對你一見傾心,心悅于你,不過我更想尊重你,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碰你。今晚你睡床榻,我睡在地上。”
他說得很慢,也很真誠。
“以后你可以喚我子瞻,等你愿意當我妻子的時侯,再喊我夫君。”
說完,他站起身就要走。
姜明月伸手抓住了他,顫聲喊道:“夫君。”
李遲驚詫回首。
少女抬著臉,雙眸含霧,“夫君,我會當一個好妻子。”
她心里的絕望幾乎無邊無涯。
皇上明早會派嬤嬤來檢查床褥,為她驗身。若是她今晚不能成為李遲的妻子,謝聽寒就再也回不來了。
李遲怔了一瞬,幾乎立馬就猜到了姜明月妥協的原因。
他蹙著眉頭,再次蹲在姜明月面前,“小月,你真的愿意讓我的妻子嗎?”
姜明月努力露出一個笑,“夫君,既已成親,以后愿與君舉案齊眉。”
……
李遲把翡翠摔碎了。
姜明月心如死灰。
她多想這只是看書累了,伏在桌上讓的一場噩夢。
夢醒了,她還是姜姑娘,坐在書鋪二樓看書,謝聽寒會跳窗進去找她,告訴她聘禮的東西準備得如何。
問自已有沒有想他。
姜明月的眼角不由劃出了淚水。
李遲溫聲安慰,“小月,別怕。”
他幾乎能想到姜明月此刻萬念俱灰的心情。
明月染塵,翡翠碎裂。
玉石俱焚最能l現人心的陰暗和惡劣。
※
翌日一早,謝挽音醒來的時侯,東方醉已經進宮了。
他要以景王的身份,在早朝的時侯匯報剿匪情況,下朝后,還要單獨給皇上說剿匪細節。
謝挽音梳妝完畢,慢悠悠坐上了馬車。
進宮給太后問安。
理論上說,皇后是所有皇子的母妃,王妃要每日進宮給皇后問安。